腊月二十八的怡红院,连廊下悬着的红灯笼都透着股紧绷的喜气。
既盼着除夕宫宴的荣光,又藏着对“演砸”的忐忑。
后台的炭盆烧得比往日旺,红彤彤的火苗舔着炭块。
姑娘们围着新裁的戏服打转,指尖轻轻抚过缎面上绣的暗纹。
“念姐,这水蓝杭绸做流民的衣裳,会不会太显贵气了?”
浅醉捏着块布料在凝霜身上比划,水绿色裙摆扫过炭盆边缘,火星“噼啪”溅在布料上,烫出个小米粒大的黑痕。
她慌忙用指尖捻掉焦屑,脸上满是懊恼。
时念正趴在案上改台本,闻言抬头,手指没注意沾了点墨渍。
“用细砂纸把布面磨出毛边,再在袖口、裙摆绣几片碎雪纹,针脚故意留得歪些。”
“灾民的苦,不在料子好坏,在衣裳上的生活气。”
她把台本推到众人面前,纸页上密密麻麻标着红色批注。
“士兵甲台词加粗,要带北地口音,显硬朗”、“百姓送热汤时,碗沿要磕个小缺口,衬穷苦”、“皇后赐棉衣时,动作要轻,别显施舍感”……
这些细节,之前排别的戏时就反复打磨过。
如今要登宫宴戏台,更是半点不敢马虎。
乔章林抱着摞雕花木盒进来,樟木的清香气混着炭火的暖意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