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霸气,所有的桀骜,在此刻,皆荡然无存,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随着巨斧的落下,他的身躯抖动的也更加剧烈。
“曾祖爷爷…对不起,对不起…孙儿不孝,孙儿绝不能放这些害人的魔虫,进入世间,那会死很多很多的无辜百姓…孙儿不敢想,更不敢试…曾祖爷爷,孙儿最后再叫您一声曾祖爷爷,您安心的去吧,下一世,孙儿必会承欢您的膝下,为您养老送终,以赎今日之罪!”
殷子懿此刻的心情,无比沉重,他虽然是半路占据的这具身体,但两者乃是同一人的分身,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悲痛,如同山岳,碾压着他的胸口,让他窒息,心口更是有着割裂般的绞痛。
此时,看着曾祖那乞求的面孔,更是牵动着他的灵魂,都出了无法言语的哀泣,他此时有些后悔出这一招。
但他已无能为力,一股鲜血猛然从他口中喷出,他的身体也随之有些摇摇欲坠。
这是必杀之招,一旦施展,即便是他的修为再高出几个境界,都很难将它收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曾祖陨灭于此招之下。
“夫君…呜呜…曾祖父!
对不起,对不起,您犯下的罪,实在太大,百姓才是燕国的根,更是人族的根,夫君给您定罪,也是万般无奈,只能选择大义灭亲,您不要怪他,孙媳给您磕头,孙媳会给您建坟立碑,孙媳会以帝王之礼为您诵经度,孙媳恭送曾祖父!”
李诗韵突然疯了般,冲到所有人的前面,双膝跪地,沉声痛哭,拼命的磕头,每磕一下,地面都传出,碰碰的声音,额头上已然磕出了血渍,但她毫不停歇,就那样一下一下的磕着。
她深知罪莫大于不孝,孝乃世间第一大道,世人更是无人敢逆。
而夫君现在所做的,虽是为民除害,但也属忤逆犯上,大逆不道,弑祖之罪,何其大哉,唯有求得先祖谅解,或许才能减轻夫君所要承受的反噬。
更何况世人偏激,未必能体会到夫君拯救天下的苦心,但弑祖,定会被世人所铭记,也必然会引来恶语评判。
她此刻跪地恭送,也是在唤醒众人的良知,她表现的越是真情,越是孝顺,就越能让人们感受到夫君的无奈与被迫,她要将后续那些针对夫君接踵而来的口诛笔伐,降到最低。
若是夫君背负了这般恶名,将会寸步难行,无法立于世间。
殷问天缓缓转过身来,满脸的穆然之色,看着山峰上的李诗韵,眼眸中终于落下两滴悔恨的泪珠。
“好孩子,你起来吧,曾祖父,不值得你这样做,我不怪懿儿,也不怪你,都是曾祖的错。”
当他重新回过头那一刻,脸上突然升起了坚毅之色,他仰面朝天,狂笑不止,高声喊道:
“贼老天!
你不公!
不公!
…这都是老夫犯下的错,你却让孙儿弑祖,凭增罪孽,老夫死也不会原谅你!”
随着他的话落,那巨斧也已落下。
“碰…”
一声炸响,殷问天的整个身躯,皆化为血雾,于空中飘落而下。
“曾祖父…呜呜…”
“曾祖爷爷……”
殷子懿与李诗韵几乎同时喊出声来。
喊声过后,殷子懿连喷数口鲜血,身体也跟着不停的摇晃。
李诗韵的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嘴中喃喃自语:
“谢谢曾祖父!
…谢谢曾祖父!
在最后一刻能原谅夫君。”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一斧的余波并未停歇,而是直直的劈向了地面。
地底深处的九阶防御阵,在那一斧的余波中,遍布起数条裂纹,且正在四处蔓延。
花苑芳主,被眼前所生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她到此刻,都没能从那巨斧的威势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