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低头时,看见裂缝里没有光亮,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像被掏空的深渊,正缓缓吐着带着怨念的气息。
宋归程没有掉下去。
体内那缕属于永恒的力量突然苏醒,在血管里奔涌,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稳稳托住他的身体。
可下一秒,更汹涌的东西从裂缝里涌了上来——
不是风,是凝聚成实质的怨恨,冰冷、黏腻,像融化的沥青,裹着无数细碎的哭嚎,有绝望,有不甘,有痛苦。它们顺着裂缝边缘爬上来,在地面上堆积、缠绕,渐渐织成一片黑雾,每一缕黑雾里都闪着细碎的、幽绿的光点。
那不是怨灵细碎的哭嚎,是磅礴的、凝为实质的怨恨,像无数只冰冷的手,从裂缝里伸出来,抓挠着空气,要将这方空间里的光都拖进黑暗。墨色的雾气顺着裂缝往上爬,缠绕着宋归程的脚踝,冰凉的触感像极了当年宋玉阶在他十六岁生日时,递给他的那杯加了冰的威士忌。
明明是暖室里的酒,却冻得他指尖发麻,后来才知道,那杯酒里藏着他最好朋友的“告别”。
宋归程体内的力量突然爆发出一阵暖意,在脚踝处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黑雾挡在外面。可那墨雾却像有生命般,顺着光晕的边缘攀爬,一点点包围住他。
来了。
宋归程眸色微凛,握着匕首的手收紧,指节泛白。手臂上的伤口被涌出的气流吹得发疼,鲜血滴落在黑雾上,没有绽开血花,反而被墨雾冻成了细小的冰晶,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碎成了齑粉,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那是虚无的气息,是宋玉阶身上特有的、能吞噬一切的阴冷,此刻正以最直白的方式,宣告它的到来。
那个曾在他孤立无援时,蹲下来帮他系好松开的鞋带,说“归程别怕,哥哥在”的人;那个教他读书、教他分辨善恶,却在他最信任时,亲手杀死他唯一的朋友,笑着说“归程,你看,人心都是会变的”的人;那个用“哥哥”的身份,为他建立了一个温暖的世界,又在他沉溺时,亲手将那世界砸得粉碎的虚无之神。
宋归程的长发被黑雾卷起,发尾在空气中划出凌乱的弧度,像被狂风撕扯的雪,却始终不肯被黑雾彻底缠绕。
他站在裂缝边缘,身前是端坐的巫止神像,身后是翻涌的黑暗,而脚下,是正从深渊里爬出来的虚无。光晕在黑雾的侵蚀下渐渐变淡,原本围绕在神像周围的微光,正被一点点吞噬,像被墨汁污染的白纸。
墨雾在他面前渐渐凝聚,不再是散逸的雾气,而是凝成了一道修长的身影。绿色的眼眸在墨雾中亮起,像深潭里的鬼火,映出宋归程苍白的脸,还有他肩头那缕沾着血迹的白发。
“归程,”那道身影开口,声音还是记忆里温和的调子,“好久不见。”
宋归程没有回应,只是抬眼看向那道身影。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袖口绣着的银线花纹,和当年宋玉阶常穿的那件西装一模一样,连针脚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可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