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板伙伴几人,但到了地方仔细看过之后,才现偌大的店里只有沈忠一人。
他对两人的到来并不意外,倒像是一直在等着她来,刚进屋就端出正沏好的茶。
清桅心想,沈怀洲既敢让她肯定也是做了准备。
不出所料,沈忠的叙述如他手中那柄包浆温润的紫砂壶,滴水不漏——程叶音如何离开沈家,如何在北平辗转三月,又如何被秘密安置到宣市,桩桩件件都与沈怀洲所言严丝合缝,甚至与许宴早年的只言片语都能呼应。
"
三少奶奶在宣市的日子,算不得艰难。
"
沈忠从樟木箱里取出一本泛黄的账册,指尖点过那些娟秀的钢笔字迹,"
每月初八,我们都会收到老爷从北平汇来的款子。
"
他顿了顿,"
就连《宣城日报》的差事也是老爷暗中打点的。
"
老人枯枝般的手指突然压住一则招聘启事:"
那年头,报社收人要先查三代。
"
茶盏在他掌下出细微的颤响,"
更何况她是搞文字工作的。
"
关于程叶音救人失胎之事,他只承认救人之事,否认了流产。
当清桅拿出赵夫人给的那份新闻报道的时候,他匆匆看了一眼,就说真真假假设,小报惯会夸大其词!
至于她最后离开宣市去了哪里,他直摇头,说自己只负责宣市的事,其他的都不知道。
沈忠说了很多,也说得很细,甚至到最后他还特意强调说,“老爷对三太太一直都很好,希望九小姐莫要误会了他。”
茶香氤氲的三个多小时,清桅始终沉默如一道影子。
她将沈忠的每句话都在心中细细碾过——那些严丝合缝的,便嵌入记忆的拼图;那些含糊其辞的,则悬作檐下的冰凌,在心底投下锐利的阴影。
挑挑拣拣,思考判断,到最后一个骇人的念头突然刺穿思绪:母亲的一切好像都是被安排好的。
如果是,那个是沈怀洲?还是其他人?
这个认知冒出来的时候,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攥着她的心脏缓缓收紧,惊得她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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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过永河三巷,拐入正街,人声渐沸,清桅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
街边铺子张灯结彩,她正犹豫是否要买些奶皮花糕带回去,抬眸间,却见一抹熟悉的绿衣身影从福满楼大门走出——
陶希踩着高跟鞋,步履轻盈,臂弯里搭着件将校呢大衣。
而她身旁,陆璟尧正微微低头听她说话,军装笔挺,眉目沉静。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台阶,陶希忽然回头说了句什么,陆璟尧唇角微抬,伸手替她拉开车门。
那辆黑色斯蒂庞克就停在饭店门口,司机早已恭敬等候。
陶希弯腰上车时,间珍珠钗一晃,在夕阳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陆璟尧随后坐进车内,车门"
砰"
地关上,引擎低鸣,缓缓驶离。
清桅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
少奶奶……"
武阳迟疑地放慢车。
"
不必停。
"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冷如窗外冰雪,“武副官,我再问你一句--昨夜司令当真在营区?”
武阳的喉结剧烈滚动起来,仪表盘的指针随着他颤抖的手腕微微晃动。
后视镜里,他看见沈清桅脸色漆黑如墨。
"
若怕他罚你"
清桅指尖轻轻敲着车窗,声音又轻又慢,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不如想想,若此刻瞒我,你今天还能不能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