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因为清桅而建立,如今也早已被摧毁的支离破碎。
车窗外的雨丝细密如雾,陆璟尧望着那扇透出暖黄灯光的窗,指间的烟灰簌簌落下。他深知眼前的永安三巷是他永远无法踏足的烟火人间,而那盏灯永远也不会为自己而亮。
烟蒂灼痛指尖时,楼上房间的灯也灭了。心寂如海,引擎发动声惊破巷弄寂静,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像谁永远流不尽的眼泪。
——
第二天,陆璟尧醒得较平常晚了一个钟,还是淋雨太久,头有些昏昏沉沉。
陆璟尧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走出休息间时,正撞见武阳端着清粥小菜摆上桌。身后传来熟悉的、不紧不慢的拐杖叩地声——咚咚,咚咚,带着独有的韵律。
他回头,看见大哥陆阅川披着件薄外套,正走进办公室,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我们陆司令今日可是难得起晚了,”陆阅川慢慢走近,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打趣道,“听说昨夜冒雨当了一回护花使者?看来这英雄也不是好当的。”
陆璟尧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陆阅川行至桌边坐下,将拐杖轻轻靠在一旁,示意他也坐。他盛了碗热粥推到弟弟面前,语气放缓了些,带着长兄特有的宽厚:“有些事,急不来。就像我这腿,当年医生也说恢复无望,如今不也能走一段路了?人心里的伤,愈合得更慢,但总有回暖的时候。”
他看着弟弟低垂的眉眼,声音温和却有力:“只要人还在眼前,路就没断。慢慢来,璟尧。”
热粥的白气氤氲上升,陆璟尧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来是想告诉你,北边最近比较乱,齐城、哈城的日本军都在隐隐作祟,我打算今日就返回北江。”陆阅川一边吃一边说。
陆璟尧闻言立刻抬起头,眉宇间那点困倦和恍惚瞬间被凝重取代:“北江局势已经紧张到这个地步了?齐城和哈城的日军动向,情报部那边……”
陆阅川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于紧张:“目前还只是小股部队的异动和试探,像是又在酝酿什么新把戏。我回去坐镇,更能及时应对。你放心,北边有老班底在,稳得住。”
陆璟尧眉头并未舒展,他知道大哥总是报喜不报忧。他放下筷子,语气严肃:“有任何异常,务必第一时间通电给我。必要时,我会立刻抽调兵力北上支援。大哥,安全最重要。”
陆阅川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弟弟坚实的臂膀,眼中是信任也是嘱托:“知道了。你也是,宣市这边暗流涌动,日本人、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身处其中,更要万事谨慎。照顾好自己,”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也照顾好你想照顾的人。”
兄弟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然明了。可他们谁都不会想到,这顿寻常的早餐,这番看似平常的告别,竟是此生最后一次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