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日常淋习惯了,他没觉得有什么。但倏地拧了下眉,微倾过身,“你帮我擦一下,我开车不方便。”
他说得无比自然,眼睛仍看着前方,仿佛这本就是他们之间该做的事。
清桅看了专注开车的陆璟尧片刻,他衣裳还在滴水,心里纠结了几秒。还是侧过身抬手轻轻给他擦衣裳上的水。
擦完衣裳,她正准备收回手,却见陆璟尧又将头歪了过来。清桅一时有些想笑,认识陆璟尧这么久,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有这种亲昵又有点……可爱的动作。
她又开始给他擦头上和脖子上的水,很小心,很仔细。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此时,毛巾下男人微微扬起的笑容。
或许是过亲密了,一切都弄完的时候,清桅才恍然松下一口气。
陆璟尧十分客气地向她道谢,随后又聊起一些琐碎的话题——医院的工作是否顺心,平日饮食起居可还妥当。语气自然温和,竟像一对寻常夫妻饭后闲谈般絮絮叮咛。
直到这时,清桅才彻底觉察出今日陆璟尧的不同。他褪去了上次相见时的痛楚急切,不再执着于剖白挽回,也不曾触碰那些他们之间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只是以一种平静而尊重的方式停留在她的生活边缘,细心妥帖地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雨水不断敲打着车窗,在玻璃上蜿蜒成一道道曲折的水痕。
清桅望向窗外,只见朦胧光影在雨幕中晕染开来。正是这份模糊的氤氲,让她心底那份尖锐的痛楚,也渐渐变得迟钝而遥远了。
医院到永安三巷的路上,需要经过柳枝巷的老街。这里青石板路凹凸不平,雨天极易积水,且路灯稀疏,光线昏暗,两旁多是闭门歇业的店铺,夜晚行人稀少。
车子明显颠簸起来,清桅抓着扶手。突然,一阵尖锐的哭喊和男人的厉声咒骂穿透雨幕,从前方不远处一个屋檐下传来。
“天杀的!这让我怎么活啊!这全家的嚼谷都在这里了!”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滚开!老不死的!挡着爷的路了!再啰嗦信不信我踹你!” 一个粗鲁的男声恶狠狠地响起。
清桅闻声立刻望过去,只见一个日常在这里摆夜摊卖馄饨的陈婆婆,她的简易手推车被一个穿着雨衣、身形高大的醉汉撞翻了。炉火早已被雨水浇灭,碗碟碎片和未煮的馄饨馅料混在泥水里,一片狼藉。醉汉不仅不道歉,反而嫌老婆婆挡了他的路,正对着蜷缩在地上试图抢救东西的老婆婆推搡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