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看得心酸——牙行里的人生病,温婆子从不会给抓药,都是硬扛。
见宋嬷嬷眼看不行了,小桃硬着头皮去找温婆子,小心翼翼道:“温大娘,宋嬷嬷病得实在厉害,您看……是不是抓两副药?早点好起来,也免得耽误您的事……”
温婆子眉梢一挑,厉声骂道:“做好你的本分!不该你管的少多嘴!滚下去!”眼睛扫过桌边的棍子,算是警告。小桃只得小心退下。
又过几日,宋嬷嬷竟咳出血来。小桃冒着挨打的风险,再次禀告。温婆子一听,火冒三丈,一脚踹开小桃的房门。
她叉腰指着宋嬷嬷破口大骂:“老东西!让你躺着歇几天已是老娘开恩!你敢装病偷懒,我照样抽死你!要死在我院子里折我的本,我扒了你的皮扔乱坟岗喂野狗!”这绝非恐吓,她真干得出来。
温婆子见宋嬷嬷眼窝深陷,咳得气若游丝,嘴角挂着血丝,喉咙里呼噜作响,吓得后退几步。心疼买这老婆子的二十两银子会打了水漂,怒火更盛,迁怒小桃:“滚去西市口把【怀仁堂】的李大夫给我请来!”
小桃闻言,急忙疾步出牙行往怀仁堂去。穷人都爱找怀仁堂的李大夫,都说他宅心仁厚,医术好药钱还便宜。
匆匆赶来的李大夫给宋嬷嬷诊了脉,翻开眼皮看了看那灰败的眼珠,摇头叹息:“拖太久了,怕是不中用了。”
温婆子闻言脸色铁青。李大夫又道:“这病气过人,最好单住一屋。”
温婆子吓得又退到门口,一听要开药方,立刻扬声:“小桃送客!药不用开了!”李大夫无奈摇头离去。
李大夫一走,温婆子瞪着宋嬷嬷,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想打又怕染病。本想立刻叫侄子们把人抬去乱坟岗,又怕人还没咽气,李大夫前脚走她后脚就扔人,遭街坊戳脊梁骨。只得对送人回来的小桃吼道:“把这老瘟婆子拖柴棚里去!”临走又狠狠踹了破门几脚泄愤。
等温婆子走远,宋嬷嬷缓了口气,边咳边道:“小桃姑娘……老婆子连累你了……扶我去柴棚吧……”
小桃小心搀扶着宋嬷嬷去了柴棚,找了个背风的墙角,铺上厚厚一层干燥稻草,再垫上破褥子,才扶她躺下盖好被子。
知道温婆子绝不会再管,小桃做完饭,偷偷从灶里扒出些红炭,装进她从灰坑捡回来的破火笼里,又倒了半碗热水,避开温婆子给宋嬷嬷送去。
到了柴棚,小桃赶紧把火笼塞进宋嬷嬷冰冷的被窝里。又轻轻扶起老人,替她拍背,喂了几小口热水,把她的手塞回暖和的被窝。
第二天起,温婆子就断了宋嬷嬷的吃食,只等她咽气。
小桃做完饭就扒些炭火装好带去柴棚——好歹让老人有个暖被窝。偷偷省下自己的半个窝窝头,用热水泡软,想喂宋嬷嬷几口,宋嬷嬷却已气若游丝,咽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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