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轰鸣疾驰了两天两夜,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北方冬末的萧瑟,逐渐变为南方初春的葱茏。
当列车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驶入广深站时,一股湿热黏稠的空气,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如同无形的巨浪般扑面而来。
王海第一个跳下火车,贪婪地深吸一口气,随即被那混杂着人体汗味、劣质烟草、陌生香料和淡淡海腥气的复杂气味呛得连声咳嗽。
“嚯!这……这啥味儿啊,真冲!”
他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
站台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流,穿着颜色鲜艳、款式新颖的喇叭裤、花衬衫的年轻人,提着印有“广深特区”字样巨大编织袋,行色匆匆的旅客,还有那些皮肤黝黑,操着难懂方言,高声吆喝着旅馆名称的拉客仔……
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杂乱,充满了一种与他过去生活截然不同的躁动活力。
方毅提着简单的行李跟在后面,神情相对平静。
眼前的景象虽然嘈杂破旧,却与他记忆深处七十年代初的广州逐渐重合。
喧嚣、混乱,但每一寸空气里都仿佛蒸腾着欲望与机会,一种野蛮生长的生命力冲击着感官。
他拉了拉还在发愣的王海:“别看了,先出站,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出站的过程宛如一场艰苦的战斗。
他们挤过摩肩接踵的人流,躲避着横冲直撞的行李车,还要应付不断凑上来拉客的司机和旅店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