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岳麓山为悦己者容的季节。漫山的红枫、黄栌和乌桕俱使出浑身解数,在生命的盛放期,各显神通地争奇斗艳。渥沃的乔木不再因身躯高大挺拔、一览众生小而沾沾自喜,因为和已主宰山野的红叶相比,它们太过平常;好在站得高看得远的它们懂得“水低成海,物低为王”的道理,并不在意命运的起伏跌宕,只在风经过时才窸窸窣窣地响成一片,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
傍山而建的两间木屋,低调地蜷缩在山脚,为大山平添了几分古朴的意境。一片翠绿的烟篁静静地伫立在木屋前一块凹凸不平的角落,枯黄的竹叶夸张地盖得地面严严实实。靠在墙上的锛子、挂在墙上的锯子和躺在地上的斧头,说明这家人伐木;摆放整齐的蓧、骨耜和石铲等农具,似乎又表明了此家或为耰耦。
景飞睡眼惺忪地走出屋子,对着头顶的光明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意犹未尽的他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竹林,又看向田地里翻动新土的柴洪亮,拖起墙上的锛子,犁着地向他走去:“老柴,我把木头劈完,你给我什么奬渥?”
俯伛着的柴洪亮直起了身子,没好气地说:“给你两个大嘴巴子。天天吃完睡、睡醒吃,你自己不能找点事做?非得别人安排?”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景飞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做大事的人,像种地伐木这样的琐事,至于用到我这把牛刀吗?”
“脸皮越来越厚了!”柴洪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景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老柴同志还是不错的,为了表示我对你的尊敬,我准备送你点礼物。”
“受之有愧。”柴洪亮微微一笑说,“恕不敢当。”
“好啦,你就别虚情假意的客气了;我知道你想要我的礼物,而且迫切需要。”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柴洪亮的眉毛往上扬了扬。
“我不光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还知道强子和韦营长他们想要什么;我不仅送给你,还要送给他们,每人两件。”
柴洪亮知道景飞送什么给他了。
“咱们的裤衩子破得像渔网,大洞套小洞,比八卦图还一言难尽;我决定出点血,送兄弟们每人两件裤衩子。”
“那太好了。你去买吧,顺便上街浪一圈。”柴洪亮不想搭理他了。
景飞笑了笑,欲言又止地站着不动。
“怎么还不去?”
“老规矩,你先借我点钱。放心,我会还给你的,连本带利一起还。等见到我哥,我要把他克扣我的军饷全部要来;他敢不给,我让他好看!”
“行了,别吹牛皮了。我还不了解你?钱是不会还的,跟旅座讨饷,你更加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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