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看着她“脆弱”的侧影,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轻轻覆上了她放在榻边的手背。
沈穗儿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
这一刻,藏情之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在她这默许的“温情”中,彻底烟消云散。他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或许,他们之间,并非只有仇恨?
然而,就在他心神动摇、防备降至最低的这一刻,沈穗儿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绝情的厉芒!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却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精准地扣住了他手腕的命门!另一只手快如闪电,指尖夹着一枚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光泽的蛊针,猛地刺入了他因动情而毫无防备的心口!
“你——!”藏情之双目圆睁,巨大的震惊和背叛感瞬间席卷了他!他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全身法力如同被冻结,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
那枚蛊针入体的瞬间,一股冰冷阴邪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迅速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最终直冲识海!
沈穗儿缓缓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分挣扎与脆弱?只剩下全然的冰冷与掌控一切的漠然。
“冷宫的日日夜夜……”她红唇轻启,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我自然记得清清楚楚。每一笔账,都刻骨铭心。”
她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才是你最好的催命符。”
藏情之意识开始模糊,他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情感、意志……正在被那股冰冷的力量强行侵蚀、剥离、覆盖……
他拼命挣扎,却如同陷入无边泥沼,只能眼睁睁看着自我一点点消散。
最后映入他眼中的,是沈穗儿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和她那句最终宣判:“既然动了情,那就别再做‘藏情之’了。做个听话的毒灵,正好。”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彻底吞噬了他。
他从痛苦的深渊中醒来,却坠入了另一个永恒的、没有自我的黑夜。而将他推入这深渊的,正是他片刻动摇交付出的那可笑的“温情”。
又栽了。重来一世,结局依旧没有改变。
他并非不知是火,却总疑心那焰芯里,或有一丝暖,是前尘饮鸩太深,毒入骨髓,竟将痛楚错认为熟悉的温存。
她每一次的示弱与回眸,都似在荒芜心原上,投下一颗名为“或许此次不同”的种。恨意是冰封的河床,底里却暗涌着对“特殊”的渴求——
渴求自己是那个能让她卸下甲胄、真心落泪的例外。
他误将她的算计,读作另一种激烈的共鸣。
一次次俯冲,以恨意为引,以不甘为柴,焚身于她精心勾勒的海市蜃楼。
非是看不穿同一招术,是心甘情愿,在同一种幻光里,溺毙千回。
沈穗儿看着藏情之紫色的眸子逐渐变成蓝色,气质截然不同,她对着刚刚现身的妒玉颜问:“阿颜,这就是你说的葬情?”
妒玉颜笑着点头,“但愿葬情公子能比藏公子更得您心。”
沈穗儿虽无前世记忆却隐约猜到了自己在前世与藏情之发生的纠葛,也深知,最利的刃,并非淬以剧毒,而是镀以“可能”。
她吝于给予真心,却慷慨施舍“或许”的微光,精准抛向干涸的河床。
冷宫相伴是偶然的茧,她却将其缫丝,织成缚他的网。她洞悉他恨意下的不甘,不甘深处的执念,那一丝对“独特”的妄念。
所以,她无需换招,只需微调饵食的深浅,百试百灵。
示弱三分,留白七分,任他以其狂念与痴妄,自行将钩吻噬得更深。
是他无解的药,也是他戒不掉的毒。
困兽挣脱的,从来不是牢笼,是再次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