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为“沈穗儿”的毒,就在他心里钻得更深一分。
他必须记住,他们是仇人,是不死不休的对手。任何心软和动摇,都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激烈情绪,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只是悄然将一瓶疗伤固元的丹药放在了她触手可及的矮几上,然后如同逃离般,迅速消失在冰冷的夜色里。
仿佛多停留一刻,那明知故犯的飞蛾扑火之心,就会彻底吞噬掉他所有的理智和复仇的决心。
而在他离去后,榻上本该“昏睡”的沈穗儿,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唇角极轻微地勾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冰冷的弧度。
情动?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藏情之在冷宫荒芜的庭院里疾走了数圈,夜风冰冷,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与混乱。
前世虚假的温存与沈穗儿此刻痛苦的惨状反复交织,恨意与一种不该有的悸动疯狂撕扯着他。
不行!他绝不能再次被她扰乱心神!
他猛地停住脚步,眼底翻涌的波澜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自我说服。
不管怎么样! 他在心中对自己低吼,现在占上风的是我!
沈穗儿再有通天的手段,如今也只是这冷宫里任人宰割的囚徒!她只能示弱,只能承受!
是我掌控着她的生死,是我在决定是折磨她还是……
恨她是真,其他的……不过是错觉!是这具身体可悲的记忆残留!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恨也是,爱也是——
不!没有爱!只有恨!我可以恨她,也可以……暂时施舍一点怜悯,全凭我高兴!
这个念头仿佛给了他一个合理的出口和居高临下的姿态。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折返回偏殿。
榻上的沈穗儿似乎刚从一波剧烈的反噬中缓过气来,正虚弱地喘息着,浑身湿冷,意识都有些模糊。
藏情之走到榻边,居高临下地看了她片刻,然后忽然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以一种近乎粗暴却又暗藏小心翼翼的力道,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穗儿身体一僵,涣散的目光凝聚了一瞬,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警惕,但过多的痛苦消耗了她大部分力气,她只是微弱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藏情之的声音冷硬,带着惯有的嘲讽,“重得跟什么似的,一身冷汗,脏死了。”
他嘴上说着刻薄的话,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暖她冰冷颤抖的身子。
他抱着她,走到屋内唯一还算干净整洁的榻边,动作算不上温柔地将她放下,拉过那床略显单薄却干净的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
“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他站在榻边,唇边噙着一抹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笑,“吃虫子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现在知道难受了?真是又蠢又疯,自找苦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伸手,用袖口有些粗鲁地擦去她额角不断渗出的冰冷汗珠。动作别扭,甚至刮得她皮肤微微发红,但那意图却显而易见。
“以为这样折磨自己,就能让谁心疼?还是指望你那不知在哪里的旧情人能感应到,从天而降来救你?”他的话语一句比一句更刺人,仿佛要将她踩进泥里,“别做梦了,沈穗儿,你现在只剩下我了……也只有我,还肯‘欣赏’你这副狼狈不堪的丑态。”
这些尖锐的讽刺,与其说是在羞辱沈穗儿,不如说更像是在一遍遍提醒他自己——提醒自己不要被假象迷惑,不要沉沦,要保持恨意,要占据主导。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难听的话,底下都藏着一份他自己都不愿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