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情之立在阴影里,目光如同被钉住一般,胶着在榻上那抹刚刚经历过痛苦、陷入昏睡的身影上。
沈穗儿蜷缩着,脸色苍白如纸,唇瓣还残留着咬破的血痕和青紫的印记,长睫湿漉漉地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
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单薄的衣衫被冷汗浸透,勾勒出纤细而不胜寒意的轮廓。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尖锐的伪装和冷静的算计,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需要被保护。
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冲动,猛地攥住了藏情之的心脏。
藏情之原本是带着满腔怒火和不解而来的。他又发现了新的毒草,正准备质问沈穗儿到底要疯到几时。
然而,当他踏入偏殿,看到的却不是那个冷静到近乎冷酷或疯狂进食毒虫的女人,而是蜷缩在榻上,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唇色泛着骇人青紫,身体不住颤抖,仿佛正在承受凌迟之苦的沈穗儿。
那一刻,他所有质问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景象太过冲击,那极致的痛苦是如此真实,丝毫无法作伪。她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消散。
藏情之的脚步僵在原地,一股莫名的、尖锐的情绪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心口。不是快意,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近乎恐慌的揪痛。
就在这时,一段被他深埋心底、属于前世的记忆,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咆哮着席卷了他的神智——
那是他还是“藏情”的时候。
他不是藏情之,他是她心中那道白月光的影子,一个用蛊术精心伪装的替身。他成功地误导了她,成为了她倾注温柔与偏爱的对象。
那时的沈穗儿,已是高高在上的夙皇后,权势煊赫,心思难测。可对着“藏情”,她摘下了所有面具。
她会在他假装不适时,屏退左右,亲自为他熬煮汤药,守在榻边,用那双翻云覆雨手细致地替他拭去额角的汗。
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溺毙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爱怜。即使知道是他在使小性子装病。
她会记得他随口提过的喜好,下一刻便能将相关的一切珍奇呈到他面前,笑着说:“藏情喜欢,便都拿去。”仿佛摘星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