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的指节死死扣住剑柄，那柄被布条层层裹住的残剑竟在虚无中发出一声低沉嗡鸣，仿佛回应他心底那股不肯低头的蛮劲。混沌如潮水般退去，脚下却骤然一实。

眼前是青铜鼎，黑雾翻腾，腥气扑面。

他低头，看见自己是一具瘦弱童子的躯壳，双手捧着一只药碗，指尖发抖。这不是他的身体，可那碗中翻滚的黑液，却让他识海深处一阵剧震——九厄剑在颤，不是愤怒，是……共鸣。

“又一个废物。”头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不带情绪，像在称量一块石头。

陆渊抬头，看见高台之上，一名白袍老者端坐，手中握着一柄残破青铜剑，剑身铭文与他肩上的九厄剑如出一辙。老者目光扫过殿中数十名童子，最终落在他身上，淡淡道：“时辰已到，炼傀。”

话音未落，殿角数十根银丝自虚空垂落，如蛛网般缠上其他童子的头颅。那些孩子瞬间眼神空洞，肢体僵直，被无形之力拖向青铜鼎。鼎中黑雾翻涌，竟伸出数条触须般的气流，钻入他们七窍。

活炼。

陆渊胃里一阵翻搅，不是恐惧，是怒。

他想动，可这具凡躯连灵脉都未开，体内空空如也，连最粗浅的引气法都运转不了。他想喊，喉咙却像被铁钳夹住，发不出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在惨叫中断气，血肉被黑雾吞噬，只剩干枯的皮囊坠入鼎底。

九厄剑在他识海中剧烈震颤，剑脊那道“锁链缠龙”的铭文忽明忽暗，仿佛在挣扎什么。

“你认得这场景？”陆渊在心中冷笑，“那你倒是动啊，不是要带我轮回吗？现在呢？看着他们死？”

剑未答。

可就在他心念翻涌的刹那，一股灼热自识海炸开——不是灵力，是情绪。是怒，是恨，是不甘。

他猛然抬头，盯着那老者，一字一句在识海中炸响：“若剑有灵，便吞我怒！”

轰！

九厄剑猛地一震，剑身竟从识海具现，悬于他眉心三寸，布条寸寸崩裂。剑骨之上，红光乍现，如血焰燃烧。一股不属于凡童的力量自脊椎冲起，瞬间贯通四肢百骸。

他动了。

抬手，一掌拍向自己额前那根即将落下的银丝。

“啪！”

银丝断裂，如死蛇坠地。

殿中一静。

老者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眉头微皱：“竟能断傀线？”

陆渊不答，只觉体内那股红光迅速消退，寿元如沙漏倾倒，眼前发黑。但他嘴角却扬起一抹笑——荒唐，却痛快。

他低头，看见自己掌心残留的红光映在脸上，竟照出一丝不属于童子的冷意。那眼神，与高台老者如出一辙。

他心头一震，却未多想。

眼下，活命才是正经。

他闭目，强行催动“道痕观法”。凡胎限制极大，识海如蒙雾，只捕捉到三息未来的片段——老者抬手，一道金光射来，直取他头颅。

三息后，他必死。

陆渊冷笑，咬破舌尖，以痛醒神，再度催动。这一次，他以寿元为祭，硬生生将预知延长至半炷香。

画面断续浮现——

每一轮炼傀，都在子时三刻。

银丝落下的顺序，与九厄剑铭文的纹路节律完全一致。

所有童子，皆在服药后第七息被抽魂。

而那青铜鼎底，隐约可见九道刻痕，每一道，都对应一次轮回。

这不是轮回。

是实验。

是记录。

陆渊猛然睁眼，识海轰鸣：“你不是引我入轮回……你是让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