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一声额头与地板碰撞的闷响并不算特别响亮却像一柄无形的攻城巨锤轰然撞碎了餐厅里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
时间在这一刻被撕裂成了两个维度。
一个是叶铮额头上传来的冰冷而又坚硬的触感以及那随之而来的清晰的痛楚。这痛楚如此真实让他那颗在枪林弹雨中早已麻木的心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属于“活着”的证明。他维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将自已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杀气所有的过往都交付给了这片冰冷的地板交付给了身后那几道或粗重或压抑或哽咽的呼吸。他在等待等待一场或将他彻底推入深渊或将他拉回人间的最终审判。
另一个维度是属于叶家人的被无限拉长的凝固的死寂。
那一声“咚”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沉默的旋涡。
叶静雅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那张保养得宜美丽动人的脸庞此刻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她呆呆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挺拔而又孤绝的背影脑海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幕幕由叶铮那平静话语所描绘出的血淋淋的画面在疯狂地循环往复地播放。
她看见一个八岁的孩子被注射镇静剂在黑暗的货机里醒来眼中充满了迷茫与恐惧。
她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孩在泥泞的丛林里奔跑因为跑得最慢而没有饭吃只能用饥饿的眼神看着别人狼吞虎咽。
她看见一个十岁的少年在无限制格斗中被打得口鼻流血却依旧用野兽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对手直到将对方击倒。
她看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孤岛的雨夜里浑身颤抖地将一根削尖的树枝刺入了他“最好朋友”的喉咙温热的鲜血溅满了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
她看见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用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冷静地射穿了一个成年人的脑袋……
“怪物……”
叶静雅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重复着叶铮对自已最后的定义。
不那不是怪物。
那是一个被活生生从人间拖入地狱的孩子。
是她的侄子是她亲爱的早逝的二嫂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
一股无法抑制的如同山洪暴发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