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祠堂不是战场,是镜子(2 / 3)

转了过去。

阿公缩在最后排的长条凳上,像截老树根,脊背佝偻,手攥着个黑布包,指节上的老年斑比月光还白。

他没看周先生,只盯着香案上褪色的“德厚流光”匾,木漆剥落,字迹模糊。

“七九年冬天,您弟弟周庆国,是不是在公社开了批条?”他声音低,却像铁钉敲进木头,“我那会儿在供销社当搬运工,亲眼见他批了二十袋化肥,说是给您平反的‘补偿’。”

周先生的拐杖“当啷”砸在地上,木头撞出清脆的响,震得香案上的茶碗轻颤。

他的脸先红后白,白须跟着嘴唇一起抖:“你……你记错了!”

“没记错。”小陈突然站起来。

她手里捏着个蓝皮笔记本,封皮边角被手指抠得发毛,纸页边缘卷起,像被焦虑啃噬过。

这个总埋在账册里的报账员,此刻眼尾还带着熬夜的青黑,声音却清亮得像山涧:“我翻了七九年到八三年的村账。”

她翻开本子,纸页发出脆响,像枯叶断裂,“周老师垫付学生学费的收据,一共三十七张,合计一百二十八块五。”

她又抽出一张复印件,指尖微微发颤,“去年九月,金达地产的王总让人送了两箱酒、十条烟到您家,签收人是您孙子周小阳。”

祠堂里炸开一片抽气声,像风吹过枯竹林。

周先生的手死死掐住大腿,指节泛白,仿佛要掐断什么不堪的念头。

他喉咙滚动,声音发紧:“那是……那是我孙子同学他爸!”

“周老师,”小陈往前走了两步,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像心跳的节拍,“您当年教我们‘人要守得住心’。”

她的声音软下来,像揉碎的月光,落在每个人耳畔,“现在有人拿您当旗子,要拆了村里的老茶园建度假村。您说,这旗子,还举得稳吗?”

周先生突然捂住脸。

他的肩膀抖得厉害,粗布衫下的脊梁骨一节节塌下去,像一座年久失修的屋梁。

肖锋看见他手背暴起的青筋,像爬满裂痕的老树根——那是当年在村小写板书时落下的风湿,也是岁月刻下的无声控诉。

散会时已近正午。

日头穿过祠堂的破瓦,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像碎金铺地。

周先生走得很慢,拐杖尖在青石板上拖出条浅痕,像一道未愈的伤。

他经过肖锋身边时,突然停住:“那两箱酒……我让小阳退了。”说完便佝偻着背走了,背影比来时矮了半截。

肖锋刚要转身,衣角被扯了扯。

阿公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黑布包已经打开,露出张泛黄的地契。

纸页脆黄,边缘卷曲,像被岁月烤焦的叶子。

“我家菜园子,三亩二分。”老人用指甲在“周正山”的签名上划了划,墨迹微微凹陷,“五八年我捐给村小盖教室,现在……”他咳嗽两声,痰音沉在喉底,“现在你们拿去种大棚。”

肖锋接过地契,纸角还带着浆糊的硬边,指尖划过,像碰到了一段凝固的时间。

他触到阿公的手,糙得像砂纸,裂口纵横,像干涸的河床。

“阿公,这……”

“我不是信你。”阿公打断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枯井里映出星光,“五三年土改,我在大会上举过手。那时候的干部蹲在田埂上,跟我讲‘地是活的,人是活的,理也是活的’。”他拍了拍地契,声音沉稳,“我信的是当年那个理。”

肖锋喉咙发紧。

他想起昨夜母亲在电话里咳得喘不上气,想起王会计哭花的脸,想起苏绾说“你变了”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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