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元年四月乙酉，晨钟破晓雾。

笃恭殿前，八旗蔽空，皇太极一袭明黄缎绣十二章纹衮服，掌中玉圭映着朝阳灼灼生辉，另一只手紧握身侧柔荑。

少女天后身着金线万象天仪服，九翚四凤冠垂落的蓝宝金抹额下，玉颜娇态，恍若神女。

帝王艰难移开凝望娇颜的目光，俯视丹陛之下，最终定格在几位面色铁青的老臣身上：

“自今日始，大金正式更号大清。

朕与圣宸天后共承天命，同御九州。

你们是朕之股肱，自当顺应天意。

若不赞成，”

龙目骤凛，“便是忤逆，欲另立新君！”

群臣倒抽寒气，偶有胆敢抬眸者，俱被天后圣颜灼得慌忙垂目：“臣等万万不敢！”

礼乐震天响起，天后与帝共执青铜巨钺完成燔柴祭天。

当青烟幻作龙凤直冲九霄，老臣们终是伏地山呼万岁。

如潮朝贺中，帝王握紧少女的手，她侧时明眸流转霞光，唇间低语唯有他听得分明：

“皇太极，我好欢喜。”

三日后文华殿内，范文程展卷提笔。

眼前正红缂丝龙凤袍流光溢彩，东珠金鸾钗流苏拂过羊脂玉腮，连理果香幽微萦绕，几欲醉人——若忽略旁侧帝王的话。

“怎的？”

皇太极声含不悦。

范文程慌忙垂，尴尬道：

“皇上您这姿态，恐不合汉家礼制。”

帝王搂着少女纤腰，下颌蹭在她耳垂，闻言吹胡子瞪眼道：“朕便是礼制，就这么画！”

“画丑朕无妨，若绘不出天后风采，”

龙目微眯，“便罚你部下给北五所大如刷恭桶！”

范文程嘴角微抽，只得应诺。

窗外春鹊清啼，狼毫游走如飞，宣纸上相依的龙凤渐次鲜活：帝王眼底宠溺几乎要溢出纸面，小玉儿腮边梨涡竟似真盛着流光。

“赏！”

见少女巧笑嫣然，皇太极朗声震落梁尘，

“要什么赏？尽管说！”

范文程喉间泛苦，强扯出笑：

“微臣唯愿娘娘与皇上，岁岁欢愉。”

那幅《双圣临朝图》当日便高悬御书房蟠龙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