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好似密集的子弹打上街头的积水,霓虹在水面扭曲成斑斓的色块,有如溃散的梦,杨健立于海鲜城门外台阶,西装领口沾了些酒渍,
马涛撑着把黑伞站在他身侧,伞骨被风鼓得猎猎作响,几次差点翻过去,
“这京海的天,真是说变就变,”
他咂了咂嘴,伸长脖子张望,“小刘呢?”
“我让他回去了,”
男人嗓音有些哑,视线始终定在雨帘中那一排排模糊的车灯上,
忽然间,又想起早上女孩回的短信:
【今晚可能没空,要加班。
】
短短一句,连个她常用的表情都没带上,这些天来俱是如此,
杨健闭了闭眼,胸口像被堵了一团湿棉花,说不出的闷胀沉重,他继而道,“打辆车就成。”
马涛点头应着,一边掏出手机叫车,一边状似语调轻巧地开口:
十年前,您叫我们开公司就在这儿我那个东南亚的朋友,搞旅游的,咱随时能走。”
雨声仿佛骤然在耳膜上放大,杨健没出声,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死磕着不愿离开京海,
可他就是舍不得。
马涛轻叹一声,刚要再劝几句,却在下一秒神色一凛:“那是不是”
杨健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塑料棚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挑着碗里的炒面,白在昏黄路灯下泛着灰蓝的光,像是被岁月刮过的铁锈,与他的面容毫不相符。
“找我的,”
杨健意外地平静,接过伞,雨水顺着伞骨滴在他袖口,冰凉刺骨,“你先回。”
马涛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拍了拍他肩膀,转身离开。
积水溅上裤管,他迈步走进雨里,一步步走到那顶简陋的塑料棚下,
“来份干炒牛河,”
小摊老板应声,铁铲撞锅沿声随之响起,
塑料凳在地上拖出一道刺耳响声,对面,安欣的筷子停在半空,指节透着青白。
见对面人周身低气压,杨健挤出个尴尬的笑:
“你怎么来了?可别说是路过啊。”
安欣终于抬起了眼,却令他心头骤然一紧——
里面烧着陌生的火,不是从前的疑惑,甚至不是失望,而是赤裸裸的痛恨。
“我徒弟陆寒,”
安欣终于将目光从他的薄唇上移开,缓缓开口,声音像锈迹斑斑的刀片,
“他最后查的是二二八枪击案,受害人叫王力,曾经跟你竞争副局长,你说,要是他真当上了,失踪的会不会就是他?”
雨势愈急促地砸在棚顶,似千军万马踏过心头,
电闪雷鸣,冷光照亮了杨健绷紧的下颌线,他没有说话,只是随意搅着河粉:
“你喝风喝顶了啊,怀疑我?这俩案子我当年也就是听说了,只是听说了。”
安欣的筷子“啪”
地拍在桌上:“跟你无关?”
“跟我无关。”
“从未参与?”
“从未参与。”
“那你对着警徽誓。”
杨健盯着盘子里没炒开的酱料块:“我不是警察了,没有警徽。”
安欣冷不丁地反握住木筷,把筷尾顶在杨健左胸,“那你对着这里誓,”
向来温和的声音像是淬了冰,“誓你没有对不起京海的老百姓,没有对不起孟钰,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雨下得更大了,对面那人却只自顾自地吸溜了一大口河粉,滚烫的油汁烫到了舌头,
“杨健,你对得起谁?”
雨水顺着车窗玻璃滑落,将远处的路灯拉成长长的金色丝线,宛若梦里泼墨的流光,
杨健回到家,在玄关跺脚时,现鞋底沾了辣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