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太极宫的飞檐,在甘露殿的琉璃瓦上积成细小的水洼。
暮色透过茜纱窗棂漫进来时,武顺已经换上了武媚娘常穿的红色纱衣。
她抬手扶了扶鬓边的九鸾衔珠步摇,指节触到冰凉的金丝时微微颤。
武顺从侍女手中接过青瓷药盏,氤氲热气里浮着当归的苦涩。
她垂眸看着盏中涟漪,忽然想起之前武媚娘对她说的那些话,
明明是李治错认,也是李治自己躺在软榻上的,她武顺做错了什么?
她的好妹妹,未免太过跋扈,
这后宫,只能有她一人在李治身侧,其他人就活该独守空闺吗?
脚步声惊醒了她的思绪。
太医们鱼贯退出,殿内霎时空寂得能听见铜漏滴水。
武顺深吸一口气,让熏过苏合香的裙裾轻轻扫过织金地毯。
药盏搁在紫檀案上的脆响惊动了闭目养神的李治,
他转过头来,蒙着白绫的眼睛如浸在月光里的寒潭。
&0t;媚娘?&0t;声音里带着病中的沙哑。
武顺的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
她不去回应这一声媚娘,亦不去否认这一声媚娘。
她刻意放轻了脚步,像武媚娘那样将裙裾拖出沙沙的细响。
&0t;皇上该喝药了。
&0t;
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掺着蜜糖般的柔腻,一时分不清是武媚娘还是武顺自己,连她自己都心惊。
李治的喉结动了动,忽然伸手捉住她的手腕。
武顺险些打翻药盏,这才现皇帝的手指烫得吓人。
&0t;你的熏香换了?&0t;他的鼻尖贴近她袖口
&0t;太医说苏合香能宁神。
&0t;
她强压下狂跳的心口,舀起一勺汤药送到他唇边。
温热的呼吸拂过手背,她看见皇帝苍白的唇沾上褐色的药汁,
忽然想起昨夜对着铜镜练习这个动作时,烛火是如何将她的影子投在椒泥墙上,扭曲如鬼魅。
她往鎏金博山炉中扔了把安神的百合香。
铜镜里映出她刻意描摹的远山眉,额间贴着和武媚娘一样的翠钿,在渐暗的室内泛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