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冬梅一句句地嘱咐着,都是些最朴实不过的话。
郑明成看着眼前这个嘴上总嫌他惹事的妈,此刻却像寻常人家所有担心孩子远行的母亲一样,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鼻子酸得厉害。
他死死地攥着那个信封,指节都发了白,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觉得手里的钱,沉甸甸的,不是因为那一千六百块的分量,而是因为那份藏在严厉和唠叨背后的母爱,比金子还重。
他低着头,看着母亲鬓边冒出的几根银丝,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郑明成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谢冬梅看他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面上却依旧冷硬:“行了,别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出去吧,让你三哥看看还缺啥不。”
“……知道了,妈。”郑明成捏紧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转身走出了里屋。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郑家小院就亮起了灯。
长途汽车站里人声鼎沸,南腔北调混杂着浓重的汽油味儿,还有揣着大包小包准备远行的人们脸上那种既兴奋又忐忑的神情。
郑思瑶第一次出远门,小脸绷得紧紧的,两只手死死地捂着胸前一个崭新的帆布书包。
那里头,可是她的全部家当——大家送的礼物,哥哥姐姐偷偷塞过来的零花钱,还有……妈给她的那个存折。
她耳朵里全是来之前湘文姐的嘱咐:“车站里头三只手多得很,眼睛尖着呢,专挑你们这种一看就没出过远门的小姑娘下手。包一定要抱在胸前,千万不能背在后面!”
她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感觉周围每一个和她擦肩而过的人,都像是要来抢她书包的贼。
“瞧你那点出息,”谢冬梅一手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水壶和几个煮鸡蛋,另一只手买了四张车票回来,看见郑思瑶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没好气地戳了她脑门一下,“把腰杆挺直了!你越是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贼越是惦记你!”
郑爱国在一旁扛着最大最沉的行李卷,闻言也赶紧附和:“就是就是,思瑶,放轻松点,有爸和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