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内,烛影幢幢,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七位太医官袍肃然,分坐两侧,崔元衡居于首座,面色威严,声如洪钟,历数云漪三宗大罪:“济安堂私制药物,煽动囚役,扰乱疫政,其罪一!伪造太医署密录,将天灾嫁祸为人祸,其罪二!更妄称‘阴魃遗骨致疫’,蛊惑民心,妖言惑众,其罪三!”话音落,他将一卷仿制帛书狠狠掷于殿中,“此等粗劣赝品,也敢呈于御前,欺君罔上!”
面对雷霆般的诘问,云漪却不见丝毫慌乱。
她缓缓起身,目光越过众人,直视崔元衡,只问一句:“敢问太医令,骊山死者肺腑黑腐、口吐骨渣之状,您可曾亲眼验看?”
崔元衡一滞,随即冷哼:“此等秽事,自有下属代查。”
“未曾亲历,何以断人生死?”云漪忽抬手,指向殿角那尊三足鎏金香炉,“那炉中焚的是苍术与艾草,其味与济安堂的清瘴散有七分相似。若我说,这香气凡人吸入三日,便会不药而病,咳血昏厥——您,信吗?”
满殿哗然。
不等崔元衡辩驳,云漪的声音陡然拔高,清亮决绝,响彻殿梁:“若太医令不信我一言,便请当众剖开一名死者脏腑,验其骨血——就在此殿,此刻!”
崔元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而一直沉默不语的裴右卿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恰在此时,殿外天际忽有沉闷的雷声滚过,明明晴空万里,檐下铜铃竟自鸣不止,发出清越而急促的声响。
云漪抚住胸口,立下血誓:“若我所言有半句虚妄,愿遭五雷轰顶,形神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