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干燥扁平的茶叶,如同被春雷和细雨唤醒的精灵,瞬间舒展开鲜活的生命。它们并非一味沉底,而是在水中翩翩起舞,有的如仕女舒展长袖,缓缓沉降;有的如雀舌初展,上下游弋。
汤色渐渐氤氲出一汪清澈透亮的淡绿,仿佛将西湖的春水和龙井茶山的倒影都收进了这只杯中。
香气也已从原本的干香转化为鲜活扑鼻的“嫩香”与“毫香”,这是破土而出的青草气息,是初绽兰蕊的芬芳,清新空灵,直抵心肺。
夏沫把泡好的茶倒进茶海,然后开始倒水温杯。
他的手指捏着杯身中部偏上的位置,绝不碰杯口,然后逆时针摇晃着杯身,让杯底的水能烫到杯壁,最后把残水倒进茶盂。
夏沫采用高冲低斟的手法分茶。分茶时不交叉,不越物,茶海的底部也绝不朝向他人。沿壁流注的茶汤不起一丝浮沫,斟至七分满时便会停止。
“明前龙井芽嫩,这样冲泡才能留住最鲜的香气。”夏沫轻声解释:“好茶需要配好的手法,才不算辜负春山灵气,我也只是粗通,算是暴殄天物了。”
林光熙指尖顿了顿,端起茶杯凑近鼻尖轻嗅,眉峰微舒:“这比我上次在济州岛喝的华夏茶更清透。”
入口的第一感觉,是清甜,继而有一丝淡淡的、如同嫩豌豆般的微涩,但这涩感转瞬即逝,很快就化作一股甘甜的清泉,从舌底、喉头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茶汤过喉,口腔中留下的不是茶的影子,而是一片空旷明净的春天田野,呼吸之间,齿颊留香,神清气爽。
水晶壶里,叶片肥壮柔嫩,叶质饱满,色泽黄绿明亮,如同刚从茶树上采摘下来一般,充满了生命力。一芽一叶或一芽两叶均清晰可辨,这就是俗称的“旗枪林立”。
一壶明前龙井,便勾勒出一幅江南早春的写意画:有山岚、有清泉、有烟雨、有生机勃勃的嫩绿。
品茶,品的便是一种心境,还有那种清静无为、恬淡自适的生活美学。
饮茶过后,夏沫似乎一下子就融入了这个家庭,就连林光熙夫妇对他的称呼,也从“小夏”变成了“小沫”,透露着一种发自内心的亲热劲。
便是徐致秀对他的敌意也淡了不少。
中午夏沫留在林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饭后双方少不得要聊聊夏沫和林孝媛的终身大事。夏沫只能推说他现在正是事业冲刺的紧要关头,想要晚点再领证结婚。
看到林孝媛眼中的失望,夏沫都感觉自己是个该死的渣男。不过没办法,以他在华夏和高丽的名气,只要他敢跟林孝媛领证,不管他是用国内的身份还是沙特的身份,很快就会闹到人人皆知。
临上车前,金允珍塞给他一个红色的丝绒袋,里面装着一枚小巧的玉坠,上面雕着高丽人酷爱的忍冬纹:“这还是孝媛出生时,她外婆送的。”
夏沫立即明白了岳母娘的心思,接过来小心地收起,然后反手就是一个精美的香樟木匣奉上。这个举动看得金允珍等人一愣一愣的,搞不明白这么大一个木匣,他是从哪摸出来的。
“这是我的家传之物,也能代表我对孝媛的心意……阿姨放心,过段时间,等我事业上稳定了,就立刻跟孝媛举办婚礼。”
夏沫坐车离开,林光熙一行便捧着木匣回了客厅。
徐致秀在一旁叽叽喳喳:“这算是交换信物了吧?要不要打开看看,他送的到底是什么?”
金允妍轻敲了一下徐致秀的脑袋:“都结婚生子的人了,你就不能稳重一点?”
金允秀看了一下二姐和林孝媛,轻叹一口气:“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孩子,就是心有点花啊……孝媛你如果铁了心要跟他,就得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