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头顶的另一块床板，心里在叹气。

睡不着，睡不好，满脑都是傀妒的脸——

他拿着树枝在沙土上画画的样子。

他流着汗在阳光下搭建木屋的样子。

他捧着脸颊看夕阳的样子。

他一边倒退一边叫我等他回来的样子。

我的手指在身边一下一下地敲着床板，“咚咚”

的很有规律，似乎是我心跳的频率。

猛地坐起身，我推开木门，一步一步走向海棠树。

因为几日的风吹，海棠树下平铺了范围不小的一片花瓣。

我先是站着看了一会，然后贴着树干坐下，随手扔下的树枝就在脚边。

我拂去面前的花瓣，露出原本的沙地，上面的画已经变得模糊。

我握着树枝，下巴抵在膝盖上，沿着傀妒画过的痕迹将斩幽塔描绘了一遍又一遍，包括里面的两个火柴人。

傀妒说，那是他，一个人生活了好久好久的他。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那这就是我，陪着他生活的我。

我手上的动作重复着轨迹，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边撕开天光，漫天霞光——天亮了。

第二天，傀妒没有回来。

我还是坐在海棠树下，抱着膝盖，看着他离开的地方，然后呆。

没有他在身边唠叨，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困。

不觉得困，但是觉得疲累，心里像是少了一块，睡不安生。

第三天，傀妒没有回来。

我收敛目光，将头埋在臂弯，无声地叹息。

突然，一只手摸上我的头顶，我听到他的声音，但是不能确定是不是幻觉，“小哑巴，你怎么在这儿？”

我抬起头，正对上傀妒，他的眼眸在垂下的金下，带着湿漉漉的心疼和疑惑。

他在我身前蹲下，双手捧着我的脸，“等久了是不是？”

我愣愣地看着他，像是失了神。

傀妒用拇指摩挲我的唇畔，着急地问，“你怎么了？”

我没有反应。

傀妒握着我的手，一下一下拍打在他身上，“你打我出出气，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我的手掌触碰到他，一道闪光照耀在心头——他是真实的，他回来了，不是幻觉。

我一下醒过神一般，拽住他的衣襟，咬着唇看他，眸中全是委屈和怒气。

傀妒看到我眼眸中的变化，愣了愣，然后松了口气，随即笑了，“小哑巴，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我转过头，很想在此刻作一下小脾气，傀妒跪在我面前，这样使他一下高出我一个头。

他环住我的头，贴近抱住我，“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你还记得我呢。”

傀妒牵着我往木屋的方向走，“小哑巴，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

我疑惑地看他，他却是带着神秘意味地冲我皱皱鼻子，“进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