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远郊,雁栖湖畔,云水间度假村的招牌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周子默靠在自己那辆保时捷911上,望着眼前这片庞大而残败的产业,感觉如鲠在喉。
眼前的度假村杂草疯长,玻璃幕墙裂着蛛网纹,曾经吹嘘的“艺术度假区”,如今只剩一片残败,堵得他胸口发闷。
作为圈子里有名的地产二代,海归归来后,为了证明自己,超越家里那个老古董,周子默拉来了一帮兄弟,搞了眼前这个度假村。
作为一个传统的二代,周子默学的是艺术。
在高雅艺术的熏陶下,周子默笃定,地产的未来之路是与艺术的结合!
于是,周子默一心要搞点真正“高大上”的项目,一个融合艺术、奢华与自然的生活方式度假区,让那帮土老帽开开眼。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给了他几个大耳刮子。
他拉来的兄弟没一个省油的灯:
搞艺术策展的要极简白盒子风,做奢侈品代理的非要鎏金水晶宫,开夜总会的发小还嚷嚷着加建地下酒窖和KTV。
周子默一手搭建的高端文旅的核心定位,早就被撕扯得面目全非。
设计图改了十几版,最后变成个东拼西凑的四不像。
最离谱的一次,这帮酒肉朋友,投钱时吹得天花乱坠,真遇到事,跑得比谁都快。
项目进行到一半,资金就见底了,有人开始磨洋工,有人干脆直接摆烂,声称“资金周转不灵”撤资跑路,留下个更大的烂摊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
几年前,附近一家黑心化工厂夜间排污,直接把旁边原本清澈的湖给染成了墨绿色,臭气熏天。
尽管厂子被处理了,但剩下的烂摊子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处理。
周子默召集剩下的人开会,商量凑钱先把污染治理了。
“默哥,我这水上别墅可就指着这湖景吃饭呢,我最多……出十万!”离湖最近的那位率先哭穷。
“十万?你打发要饭的呢!”旁边一人立刻呛声。
坐在最远处,靠山腰建酒店的那位更是直接拍桌子:“周少,我这离湖八百米远,我的住户又闻不到臭水沟的味道,凭什么要我掏钱!”
更有人私下里已经开始转移所剩不多的项目资金,盘算着“赶紧把自己那栋楼糊弄完,污染这破事,让周子默自己去扛!”
最离谱的是上个月,搞艺术策展的王少让人把刚镶好的金边走廊铲了,换成白墙。
做奢侈品的李总直接带了十几个工人过来,拿着油漆桶就要泼王少。
两人在工地滚成一团,油漆泼得满身都是,开夜总会的张老板却举着手机凑上前,镜头怼得极近,发朋友圈时还配了句“艺术源于冲突”,连伸手拉一把的意思都没有。
周子默看着眼前这群平日里称兄道弟、此刻却丑态百出的家伙,心彻底凉了。
他知道,这地方完了。
兄弟?真到了要掏真金白银的时候,平日里的酒肉情谊比纸还薄。
更让周子默寒心的是,国内消费者都是一群老土冒,根本不懂得欣赏艺术。
他的酒店试运营后,入住率极低,根本是入不敷出。
眼看着亏损越来越大,周子默强撑着最后一点体面和傲慢,决定趁这滩烂泥还没完全把自己拖垮前,赶紧割肉离场。
至少,要悄悄地走,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
约定的咖啡馆里,周子默心烦意乱地搅动着咖啡,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跟那个据说有意向的买家抬价。
门被推开,周子默下意识抬头,瞬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