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
小太子萧承才十几岁,却已经依稀有了储君的威严沉稳,即使不会喝酒也端起了酒杯朝他们举起,认认真真道:“诸位是大恒的栋梁,百年后史书上永远都会有诸位的姓名,此去道路艰险,望诸君早日归乡。”
他一口闷,险些没把自己给呛死,咳的惊天动地,脸都红了。
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勾肩搭背的笑了起来,第一次没有君臣之别,挨个过瘾的摸了摸小太子软乎乎的脸,周靖落在最后躬身给他整理了衣裳,扬声笑道:“待到殿下也有孩子的时候,我等便给殿下一个太平盛世,以作谢礼。”
往昔旧梦纷纷扬扬碎裂在了塞外的风雪中,当年的小太子已经长成了沉稳端方的帝王,那个许诺的太平盛世却是被他亲手打破的。
周靖垂眸敛下眼中的痛苦,颤着手,声音伶仃:“我等愿万死以赴。”
不得好死。
萧承没有察觉。
未免寒了功臣的心,他没有过分试探,只随便提了几句臣瑾的事情,周靖就从袖中拿出了一方小小的印章双手递给萧承。
萧承难得一顿,这才伸手接了过去。
他见过,这是臣瑾的东西,他们三人在东宫为非作歹的时候一人有一个,是用玄玉亲自刻下的,最里面是如雪一般殷红的颜色,外面是沉沉的黑,这种玉料稀缺而珍贵,当年也只有这么一小块被先帝珍藏。萧承带头偷了出来分成三块一人刻了一个,事后被先帝抓住挨个暴揍了一顿。
臣瑾的印章刻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逆子韩澈”,侧边有一道小小的裂痕。
是他的东西。
当年逗趣儿的玩意儿,如今成了扎在心底的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