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伴随着杨知晓速记的笔记声，一下一下敲进人心里。

“日子长了，她自己先熬不住了，有一天她清醒的时候，要求我给她一个干脆，让她解脱，我一开始并没有答应，因为我习惯了她的存在，但她提了很多次——她对手术刀的执着已经走火入魔了，她可以不当医生，甚至可以放弃相关职业，但她不能容忍自己不能再执刀。”

沈非闭了闭眼睛，就好像在回忆那些与母亲在一起的最后的日子，而后笑了起来：“过了段时间，我看着她被自己折磨的样子，突然觉得好没意思，所以我就动手了，我选择了她最爱的手术刀来结束她的生命，当我割开她的动脉，看到血液流出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轻松至极，原来解脱的不止是她，还有我自己，我在那一刻真正地找回了自己。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解脱的轻松感，所以对文秋动手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样的手法。

“不过那时我并没有想到我还会去杀其他人，只是鬼使神差地，在她的尸体面部刻下了数字‘壹’。而因为她一直以来身体就不大好，根本没有人怀疑她的死因。”

沉默了片刻，周若楠开口问道：“你放在你母亲棺椁里的手术刀，就是杀害她的凶器吗？”

“没错，手术刀结束了她的生命，又陪伴她进入长眠，也算是有始有终吧。”沈非点了点头，“不过陪葬的刀只有那一把，其他的我作为纪念留了下来，之后我用于杀其他人的刀就传自于我母亲，所用的麻药和注射器也都是杀她的时候准备的，所幸三年过去了，还有效果呢。”

周若楠收回放在沈非面前的资料，想了想，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后悔过杀死这些人吗？”

闻言，沈非先是一愣，而后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过，每次我看到动脉被手术刀切断、鲜血溅出来的时候，我都很轻松，而每一次杀人我都有我的理由，在你们看来这些理由或许荒唐至极、不可理喻，但在我看来，我每一次都完美达到了我的目的，所以我又怎么可能后悔呢。”

“你还有别的选择。”周若楠叹气道。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我曾经也以为，只要一忍再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我后来意识到，我的生活之所以会好起来，是因为我把承载了恨意的东西抹掉了，所以之后，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选择这样做。”

周若楠看着沈非异常冷静的脸，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