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楠一听,连忙将手上的点心又交回了王志勇手里,接过报纸,展开后读了起来。
头版上有关于沽城副市长促成西沽银行在租界成立的新闻,在这样的大事面前,周老代这个案子并没有占很大版面,毕竟这世道,天天都死人,这次不过是一个失踪案罢了,而这个案件若不是因为在不同辖区连续失踪了好几个人,恐怕都不会有报社报导,只会有警署最简短的官方通报。
她在报纸第二版一块豆腐块大小的地方找到了一篇描述案件情况以及后续的陈述性文字:
近日在沽城各区域发生的女性连环失踪案件现已成功告破,所有受害女性均被成功解救。据本报从远海区警署了解,所有案件均由一个地下赌场团伙主导。该团伙利用地下赌场的客户网络,诱导因赌负债的赌客通过绑架年轻女性进行交易抵债。受害女性被带入该团伙非法经营的风月场所,遭到囚禁、强奸,并被逼迫向赌客卖身,最严重者被逼迫卖**四十八次,最轻微者也被折磨十次有余,甚至有数名女性在警察冲入赌场时正在被迫进行卖**活动。经过远海区警署署长的不懈努力以及该警署全体警官的通力合作,现已成功将该团伙一举捣毁,所有受害女性已经平安回家,该案件也未造成人员死亡。目前,远海区警署署长高朗已做出公开声明,表示日后也将竭尽全力保护沽城安危,保障各位市民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请广大市民放心,相信高朗署长、相信远海区警署。
整篇报道并没有描写案件是如何破获的,也没有提及其他警署的付出,可却写出了一些分明无需提及的细节,也不知道那些受害的姑娘回到家后会经历怎样的议论。
而那句所谓的“该案件也未造成人员死亡”,在周若楠看来更是格外扎眼。
或许在这些人看来,这年头里,像秦婉娘这样的人遭受伤害不仅不值一提,更是他们发布成绩的阻碍,所以干脆直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么了?报上怎么写的?”王志勇看周若楠紧皱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就是写了案件已经成功告破,所有被绑架的姑娘都回家了。”周若楠微微笑了一下,将报纸自然地合起来,叠了两道,然后看向王志勇,“对了,雨姐儿回来好些天了吧,她还好吗?这几天在忙着处理我娘的事,也没机会向大山伯问问她的情况。”
“回是回来了,身上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只是……”王志勇低下了头,吞吞吐吐的。
周若楠看他的样子,再想到之前报纸上的描述,心下一沉。
“唉……那群狗……禽兽不如的混蛋!”见周若楠不说话,又一脸气愤,王志勇狠狠地跺了跺脚,口中咒骂道,说到一半又似乎是觉得太粗俗,把话咽了回去,换了个词。
“那雨姐儿她现在……?”周若楠小心地询问道。她想起了这几天见到周大山时,他那疲惫的神情和满是焦虑的眼神。周大山那么爱面子,周雨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不太好,雨姐儿现在根本不出门了。”王志勇摇了摇头,叹气道,“雨姐儿是在你娘出事后第二天回家的,刚回家的时候,雨姐儿谁也不见,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哭,大山伯怕出事儿,硬生生把门撞开了,雨姐儿见了人,哭得更厉害了,还寻死觅活地想要撞墙。后来超哥得到消息赶了过去,可是雨姐儿死活不愿意见他,超哥也不走,在大山伯家门口站了整整一晚上,还是他娘把他拽回去的。过了两天,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雨姐儿被绑去了窑……那种地方,还被破了身……当时我只当是谣言,没想到一向刚直的大山伯竟然对这话没有任何反应,村里议论的人就更多了,都说是真的。”
“那超哥呢?”周若楠听着,心里不禁为周雨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