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楠进入审讯室的时候，脖子的伤口已经被好好包扎好了，颜栖梧就坐在那带有隔板的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眼睛里没有半点光彩。

周若楠跟着温煜明等人坐好，审讯过程便正式开始了。

这次审讯，是温煜明特别批准她来的。虽然真凶已经抓获，案子也基本告破，但周若楠还是想听一听，一来周若楠还没有听颜栖梧说起过他的行凶过程，虽然跟着温煜明查了这么几天，大致的过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但其中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周若楠还存有一些疑惑；二来周若楠也很想看看，想看看他在这样的误会与冲动之下杀死了自己心爱的人，最后面对警察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心情。

原本周若楠并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跟随前往，但她随口问了温怀信一句，希望他将结果告诉自己，没想到温怀信便去找了温煜明，最后温煜明笑着说，她探案有功，最后还落入了这么危险的境地，来听听完全没问题。何况她已经听过了这么多场审讯，做事情有始有终总是好的。

“颜栖梧，你承不承认，你杀害了赵香娣、顾倾城、陈亦宏以及卓鸿熙四条人命。”温煜明坐下后喊了他的名字，厉声道。

然而颜栖梧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动一下手指头。

“老实交代，可能还能让你走得痛快些。不要在这时候还徒增些痛苦。”温煜明皱了皱眉毛，又道。

可颜栖梧仍然一动不动。

几个人坐在桌前，不管温煜明问什么，颜栖梧都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若不是周若楠看到他的身体还有微弱的呼吸，险些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到最后，温煜明几乎都要放弃了。不论如何，颜栖梧犯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周若楠被他绑架后与他交流了这么多，已经是最好的人证，而从春雨堂废弃的后台里搜出来的望远镜更是确凿的物证。

然而周若楠却不愿那样轻易放弃，就在温煜明已经准备离开，将其收押之后交由法庭决断的时候，她轻轻喊了喊温煜明：“温署长，顾倾城的尸体眼下在哪里？”

听到这句话，颜栖梧突然有了反应，猛地抬头看向了周若楠，而后将目光缓缓移向了温煜明。

“还在警署。”温煜明道，“怎么？”

“我在想……”周若楠看着眼神里明显有了光亮的颜栖梧，“如果他愿意交代的话，能不能让他看一眼顾倾城的尸体。”

温煜明挑了挑眉，盯着周若楠。周若楠似乎从那眼神中读出了一个信息，那便是温煜明要确认，自己提出这样的请求，究竟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对于真相的渴望。

而周若楠也直直回望着他，试图无声地回答他，自己对这样一个杀害了四条人命的杀人凶手绝无同情，只为了知道事情最原本的真相。

到最后，温煜明终究是点了点头：“可以。”

说着他坐了下来，望向了颜栖梧，再次开口：“颜栖梧，如果你将事情的原委——你与顾倾城的过往关系，杀害赵香娣、顾倾城、陈亦宏和卓鸿熙的过程，以及教唆齐明芳协助你犯罪的经过，通通交代清楚，警察可以考虑，让你最后再见顾倾城的尸体一面。”

颜栖梧盯着开口说话的温煜明，最后点了点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我说、我说……”

***

颜栖梧的讲述，是从他与顾倾城——或者说是顾小青的相遇开始的，也就是说，他将在春雨堂和周若楠说过的故事，再一次陈述了一遍。

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更低，更平静，仿佛没有了抑扬顿挫，却叫人听出了满满的后悔和悲伤。

故事在来到颜栖梧认识赵香娣之后五年的时间点时迎来了转折，也到了周若楠未曾听过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