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姑不禁松了一口气。
离开时,章桂手里拎着空麻袋,回来麻袋已经鼓起来,被她搂在怀里。
脚步很是匆急,章桂一口气登上船,扔下麻袋:
“快……快走!有……有人的!”
她指前方的山路小道,气喘吁吁。
何芳姑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将匕首塞给章桂,握起竹篙,用力戳岸边的泥土,将船撑向江心。
喘均匀了气,章桂坐在船头矮凳上,才把寻草药瞧见的一幕说出来:
“那边原来是有个村子的,幸好我一直警觉着,躲得够快!”
边说着,她扒拉开麻袋,从里面抓出一把杂草,探身蹲在床沿,将杂草浸到江水。
水流哗啦啦,何芳姑撑船的空隙,斜了眼章桂手里的东西,问:
“这就是孤冬子?”
章桂点点头:“捣碎了敷在阿如手上,很快就能止疼消肿。”
清洗完手里的孤冬子,章桂将草药放在矮凳上沥水份,拽着剩下的半麻袋东西,往船尾去:
“这小半袋沙子,晾干了,应该够福官用了。”
船上没有沙,船舱里空间又狭窄,福官上完茅厕,四只爪子都是黑糊糊的,跳上被褥,一脚踩下一个黑印子。
船头是煮饭、垂钓、放风的地方,船尾,则是用作晾晒衣物、上茅厕用,经过茅厕小屋,章桂取了个圆匾来,将沙子倒上去,手胡乱扒拉几下,摊晾开,就起身不管了。
顾宝如睡得酣熟,迷糊中感觉双手微微刺凉,一惊,掀开眼皮。
“别动!”章桂余光乜见宝如醒来,赶忙开口提醒:
“给你手上抹了孤冬子,你把手举高,晾一晾,别弄脏被窝了。”
闻言,顾宝如顺势将双臂举向半空,看清了双手上渗着绿汁的草药。
“这草药是哪来的?”船上的一针一线、一盆一桶,顾宝如都心中有数,何况天寒地冻的,这新鲜的草药是从哪弄来的?
她眼神迷惑,章桂便把靠岸寻草药的事告知了她。
宝如一听,声音有些急:
“章婆,你这样太冒险了,万一碰见人咋办?”
一日没到牛头寨,她们一日都最好别和人有近距离接触和碰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章桂也心有余悸,嘴唇嗫嚅:
“是我太急性了些,可我也是担忧你的手,瞧见你满手红肿,还长着冻疮,我就想赶紧找草药给你敷上,让你好受些。”
这件事,她做得的确不对,自知理亏,嗓音也含着几分怯。
顾宝如一听,心顿时软了下来,低叹了声:
“章婆,下回你和芳姑做什么决定,都提前知会我一声,我知道你是想我好,可万一你们有事……”
话说一半,瞧见章桂脸上的表情,宝如就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
她坐直了身体,背脊靠墙,转而安抚章桂:
“手上凉凉的,好像确实没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