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慢。宝如心急,吃得囫囵,一碗米粥很快就见了底。
“我来喂章婆,你快去吃饭吧。”
碗一放下,顾宝如就起身,也坐到章桂床沿,将芳姑手里的碗勺接替到手里。
何芳姑扭头瞄了一眼空海碗,没说什么,将碗勺让过去,顺手把宝如的空碗筷收拾了,便也安心出堂屋吃早饭了。
章桂眼里划过愧歉,对宝如道:
“要你们费心照料我,我……”
“章婆。”顾宝如打断她,抢话道:
“是我连累了你才是,咱们姊妹,互相照料是应分的,就别说那些了。”
话音落下,宝如心里也升起了丝丝歉疚,心情复杂难言,唇角悄然往上轻勾,眼底掠过讥诮:
说来奇怪,当初上契时,自己明明是抱着三分真心,七分利用,为的就是将来遇上事,紧要关头能有人接应、帮扶自己一把……
沉浸在心事里,顾宝如喂粥的动作不自觉变缓滞,勺子举在半空:
现如今,无论是章婆、还是芳姑,显然都对自己交付了真心,自己居然也开始担忧起她们的安危,为她们的安全筹谋了。
唇缝中忽然轻轻吐出一声轻叹,苦涩牵扯上宝如唇角,沉甸甸地挂在唇峰上。
人心肉做,她也并非残忍冷血之辈,在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不知不觉,她自己也交付了剩下的七分真情实意,真真切切把这两人当成自己的亲姊妹了……
“叹什么气?”
见她不动,章桂用艰难抬起手肘,轻轻碰了碰她,问:
“阿如,是不是在忧心尸体那件事,你放心吧,只要外头那些人没瞧出破绽,就算衙门再抓我一次,我也咬紧牙关!只要熬过这一关,往后日子会好起来的,多想无益,别忧心了,好吗?”
说着,章桂用手肘代替肿胀的手指,轻轻搭在宝如小臂,安抚地蹭了蹭。
手臂衣衫摩挲了两下,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章婆身上渡来的暖意,顾宝如回过神,对她勾起唇角笑了笑。
这次的笑里,不再暗含自嘲与苦涩,她轻轻点头:
“嗯!”
喂完了粥,胸腹下的枕头撤走,章桂又立马平趴回**。
顾宝如拿了跌打酒,替她重新敷抹过伤处,道:
“我看还是得抓两副止痛消肿的药回来才行,否则这几日,你就硬生生熬着忍着,身体哪受得住?”
章桂摆了摆手,才上过药,几根肿胀的指头,在敞亮光线下泛着油汪汪的光泽,跌打酒刺鼻的味道充盈了整个卧房。
“费那些钱做啥。”章桂制止宝如的提议,微微咬着牙关,忍痛道:
“一把年纪了,当年孩子都生过几个,鬼门关也走了几遭,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外头风声紧,人多眼杂,你们还是别替我费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何芳姑恰好吃完饭,走进卧房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