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个杀人犯,且还都替自己鸣不平,把那老夫男翻来覆去地咒骂……
顾宝如声音错愕沙哑:
“你们——不害怕我吗?我杀了他,还故意引野狗想分尸……”
她不得不提醒她们,她是个杀人凶手,不仅杀了人,还手段毒辣,毁尸灭迹,想让那老夫男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话毕,房内顿时没了声音,静得落针可闻。
沉默了好一会儿,章桂才叹了一口气,道:
“阿如,反正我今日苦也受了,没把你招出来,这顿皮肉不能白挨,我发誓,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我也发誓!”
何芳姑在黑暗中摸到宝如手,用力捏住,语气轻,话却掷地有声:
“就算我肠穿肚烂,也会守住这个秘密!”
“我们都明白,不是你的错,但到了衙门,甭管有错没错,都得脱一层皮,所以,你以后要更加谨慎仔细,绝不能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何芳姑的叮咛就在耳畔,轻轻缓缓,如同溪水流进耳道内;
顾宝如胸口宛如被掏了个洞,长出一口泉眼,暖流如温泉汨汩流涌,慢慢填满她整个胸腔……
顾宝如忽然轻轻挣脱芳姑的手,膝行后退了几步:
“谢……谢谢你们!”
无以为报,只有“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听见她脑门触地的动静,两人连忙出声阻止。
章桂没法动弹,何芳姑一下子摸索到宝如身体,把人从地上搀扶起来。
章桂手臂伸出床沿,小心翼翼碰到宝如的衣角,轻轻蜷缩肿胀的手指,低声道:
“这些虚礼不用了。我们三人说过一条心,有福同享,有难当然也要同当!”
“对!”何芳姑声音也夹着坚定:
“我们是一家人,就别跪来拜去的了!在房里说过的话,记在心里头就好。”
“至于以前经历的事,阿如,你要把它当成从灶里扒出来的挥,畚箕一扬,灰飞烟灭!”
感受到她手指的触握,和章婆轻拽衣角的力量,顾宝如努力眨了眨发涩的双眼,“嗯”地郑重点头!
房内悉悉索索,三人整理好情绪。
何芳姑开门点了灯盏端进来,道:
“天都这样黑了,阿如,你去做饭吧,我去街上买些敷伤口的膏药回来。”
章桂连忙摆摆手,出声阻挠:
“天黑了,你自己一个人还出去,我不放心,把跌打酒拿过来,帮我抹一抹就行了。”
她坚持只涂抹跌打酒,顾宝如弯下腰,借着灯火细细检查了章婆手指和臀部的伤。
那些衙差确实怕弄出人命,不敢对章婆下狠手,所以伤处皮肉虽然肿得狰狞,却都没有出血。
宝如心落回肚子里,就依了章婆,去翻找跌打酒。
见状,何芳姑也放弃了出门的想法,只出了堂屋,摸黑去灶房里拿锅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