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灯火和桌子,一勺又一勺地吞着,眼眶慢慢蓄满了泪,将落未落:
“好吃。”夸赞里含着哽咽。
何芳姑带着睡眼惺忪的何之远,连同福官也一并抱了出来。
福官也是一脸睡意正浓的状态,懒洋洋躺在芳姑臂弯里,动也懒得动,直到芳姑弯腰将它放到地上,它才慢吞吞地弓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经过几日相处,福官已经迅速和家里的几人熟悉,闻见猪红味道,绕着桌腿直打转儿。
见状,顾宝如索性也舀了一勺子猪红,放到福官的专用猫碗里。
霎时间,屋内人和猫都在大口大口埋头吃猪红。
……
一锅猪红,就算每个人把肚皮都撑得滚圆,也还是剩了大半锅。
倒也舍不得倒,吃也吃不下了,几人紧皱眉头,速度从狼吞到有一口没一口勉强吞咽着,努力把猪红塞进嘴里嚼吃。
视线在每个人脸上划过,顾宝如率先放下碗,语气无可奈何:
“实在吃不下就别吃了,省得把肚子撑坏了。”
说着,转身把几人手里的碗都夺了过来,摆回桌面上。
章桂隔着衣衫抚摸肚皮,难受得打了个长长的响嗝儿:
“一把年纪,还是头一次知道‘吃饱了撑的’是什么滋味,也算因祸得福咯!”
饱腹后,章桂情绪也复正了过来,用五指弯曲作梳,挠了挠头上半干半湿的头发,提议道:
“下半夜还得去接猪血,灶房里有熨壶,不如我去弄旺炭火,把头发熨干,抓紧时辰睡吧?”
她挺着圆滚的肚皮,慢吞吞从竹椅上站起身。
若放在平时,章桂是舍不得浪费炭火熨头发的,可这场雨在夜里下,要是顶着一头湿凉的头发睡过去,指不准明日就要入头风生病,得不偿失。
她虽然悭俭,但听宝如叨念多了,也慢慢放开了心怀,知道该用的就要及时用,不能乱抠门儿。
“让我去吧。”
何芳姑按住她,重新抓起立在门外的油布伞:
“章婆,你帮我带之远回房睡,我去拿熨壶,宝如把碗筷拾掇拾掇……”
她开了口,几人立马明确了分工,各做各的活儿去了。
等何芳姑重新从灶房回到堂屋,手里拎了个冒着丝丝缕缕烟雾的熨壶。
熨壶和水壶形状差不离,只是壶身矮扁、壶嘴跟鹅颈似的,要长许多,里面煨上炭火,壶底温度很快就变滚烫,既能熨头发,又能熨衣裳。
堂屋内只有宝如的床方便熨烫,宝如便从木匣里拿出旧衣裳,铺在草席上,搬了竹椅到床边:
“章婆,你先熨吧。”
章桂没有推辞,她年纪大,头发虽然长,但发量也比两人稀疏,她快些熨干,宝如跟芳姑就能快些用上熨壶。
章桂坐下,面朝下,将额头磕在床沿。
顾宝如动手替她把长发摊晾在旧衣服上面,何芳姑手臂一抬,将熨壶压上去,缓慢地来回熨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