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哈欠连连,尽量避开日光,沿着屋檐树荫走。
她心里暗急,还剩半日,要是太阳落山前着不到新的地方留宿,自己该怎么办?
淮阴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荒废的屋子应该不止一处,但她不能去打听,自己若是无缘无故放弃住了多日的破庙,跑去另一个废弃屋子里住,将来万一被衙门盘问,她该如何自圆?
她肿着半张脸,蔫蔫地在街上走;
身前衣裳弄了干涸的污渍,拎着木桶,簪起来的头发因在溪边靠树打盹,也弄得有些松散了……
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凄惨,引得行人路过,也要回头盯着她多看几眼。
心里压着事,顾宝如没功夫理会别人的异样目光,怔怔望着前方的路。
忽然,她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在前面不远的棠海药铺门口——
门前不知发生了什么,好些人拥挤在门口,却不进去,甚且有两人吵了起来,你一言我一句,混乱得狠。
宝如视线在人群中寻找了片晌,没瞧见吕大夫的身影。
门口这么乱,吕大夫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脚步下意识往药铺靠近,耳边的吵架声越来越大,等到了门口,顾宝如这才发现,门口的人不是不肯进药铺里,是药铺内也站满了人。
怎么会这么多人同时看病?
顾宝如满心疑惑,从人群缝隙中往里一瞧,吕大夫口鼻上蒙了一块白布,正在柜台后面抓药呢,忙得不可开交,抓完一帖药,又立马疾步走向矮榻边,给病人把脉。
铺子里看病抓药全靠她一个人,晕头转向。
顾宝如蹙眉沉吟了片息,倏尔双目微微闪过亮芒:
也许今晚有地方露宿了!
她把木桶抱到身前,举高挡住受伤的左脸,拔高嗓门:
“都闭嘴别吵!让一让!我是吕大夫喊来帮忙的,想早点诊上病就让我进去,让开让开!”
她语调尖利严肃,边喊边气势汹汹往里面挤。
一时间,吵架的下意识闭上了嘴,门外推搡的人也愣了愣,下意识给她让开了一条缝隙。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顾宝如已经趁机从缝隙里挤进药铺。
药铺很小,也挤满了人,有咳嗽的、面色苍白的、扶着肚子佝偻喊疼的……各式各样,症状不一。
“吕大夫!”顾宝如抱着桶挤到矮榻旁,热出满脸汗。
吕棠海早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大声嚷嚷她的名字,把完脉,抬头一看,正巧顾宝如也把木桶放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脸。
吕棠海一怔,皱眉:“看病到后面排着去。”这姑娘心眼挺多,为了挤进来瞎说一通。
话音落下,屋子里等着诊治的众人,“唰”地目光齐齐落在顾宝如脸上,目露愤怒,大声呵斥:
“先来后到!外面排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