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挖得干净,鱼胆也没破。”
宝如垂眸瞥了一眼腰间的竹筹,目光里闪过激动:
钱!
足足五文钱啊!
她赚到了五文钱!!!
江涛在不远处“哗哗”拍打,棚子里灯火暖黄,女人们不时低声说高声笑,驱解乏味枯燥的活计。
初来乍到,顾宝如怕完不成分派给自己的任务,只实在乏累时,抬头甩甩胳膊扭扭脖子,其余时间大部分都在埋头干活儿……
宰完了鱼,再挑虾线时,右臂累得微微发颤,顾宝如不得不把两只脚都垫高,只用脚尖触地,右手手肘抵在右膝上,斜着半个身体去挑虾线。
宰鱼考验臂力,挑虾线就要考验眼力和耐心了。
光线昏暗的环境,不少人都得举着虾姑挑线;
宝如维持着歪扭身体的姿势,久了,脖子就像木头似的,僵硬得很。
虽是手板眼见的功夫,却绝不是一份轻松的活计!
一直不停歇忙到天色微眀,顾宝如才堪堪把活儿赶完。
她刚上手,速度还是没其余人快,虾子没能攒满一箩,最后还是芳姑帮了她,让她和另一个女人合攒一箩,协商着分钱。
太阳像个火球,从远处水面上跳出地平线。
江水被染红,天色大亮,几辆骡车来到棚子外面,将一箩筐一箩筐的鱼虾载走。
棚子里的众人纷纷停歇下来,缓慢起身,舒展四肢。
在矮凳上僵坐了半天,顾宝如站起身时,感觉大脑都使唤不动自己的四肢关节了——
腰是僵硬的,她佝偻了小半会儿,身体才能慢慢挺直;
干活时双膝一直都是蜷曲着,周围都是盆桶,没办法伸直腿,起身时,膝盖都隐隐有些发热,像被钝刀子割过似的……
缓过了劲儿,宝如反手捶了捶后腰。
身旁的章婆猛地趔趄了下,宝如眼疾手快,挽住她胳膊,她这才没有一头摔到面前的空桶里去。
章婆心有余悸,抬起干枯的手掌抚了抚胸口:
“上年纪了,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棚子里的女人们都舒展完身体,又麻利地拾掇打扫完,芳姑屈指敲敲椅子扶手:
“都过来领工钱吧。”
话落,众人瞬间朝她围拢去。
旋即,又自觉有序地一个挨着一个排成了长长一列。
篷布拆了,阳光暖烘烘晒在众人头顶。
站在队伍中央,顾宝如紧紧捏着手中两支竹筹,指骨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垫着左脚,翘首以盼。
终于轮到自己,她赶忙把手中的竹筹递给芳姑,芳姑接过,眼睛一扫:
一支短鱼筹五文钱,一支长虾筹八文钱。
都不用低头细数,芳姑右手探进随身挂着的褡裢里,摸了片息,抓出一小把铜板,“叮铃”放在宝如掌心里。
顾宝如一数,正好十三文钱!
双掌捧着挣来的铜板,她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心脏几欲从嗓子眼跳出去了……
赶紧跟并攒虾箩的女人分了钱,顾宝如便攥着属于自己的十文钱离开。
回家路上,她激动得直傻乐,嘴都合不拢。
左手攥着铜板,右手抱着被单,宝如掌心都潮汗了。
双眸澄澈明亮,溢满了笑意,每走一步,她都在心里提醒自己要走得四平八稳,就怕突然摔一跤,手里的铜板散落了……
这回,她真真是体验到什么叫“捧在手心怕掉,含在嘴里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