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五脏六腑的,或许在饥饿面前,思考也容易变迟钝麻木,自然就没有精力去钻研别的东西了……
鱼虾从渔船拽到岸边时,是用渔网装着的,捞到桶里运来棚子,水分已经去了大半,但积少成多,一桶鱼虾处理见底,还是积攒了小半桶冰凉的江水。
连续碰水,浸得顾宝如指腹发皱泛白,胳膊也举得隐隐酸胀。
旁边的章婆似乎头很痒,时不时在宰鱼的空隙就勾手抠抠头皮,宝如见了,头皮也刺刺地痒起来……
她一边要挑虾线,一边要憋着头皮的痒,忍住不挠。
这样一来,她就显得有些沉默寡言,除了偶尔和章婆搭几句话,就一声不吭做着手里的活儿。
棚子里其余女人早已互相熟悉了,聊得热闹,有个女人眼睛瞟了顾宝如好几次了,终于忍不住,对章婆笑道:
“来了个好帮手,你今日的工钱肯定比我们都多了。”
章婆听了,就眯起眼睛笑,脸颊上的皱褶一抖一抖的,顺嘴夸道:
“宝如眼利手快,我老眼昏花,有她帮着挑虾线,确实轻松了不少哩。”
大家和和气气笑做一团,才知道新来的瘸子名字叫宝如。
留意到她们提及工钱,顾宝如两只耳朵立马悄悄支棱起来。
从她们只言片语的闲聊里,宝如听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原来在棚子里做活儿竟然可以日结工钱!
这真是肚子饿了有人递饭碗,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宝如心下激动,她眼下最缺的就是铜板,如果是日结的工钱,那她就有钱买药治脚上的伤了!
想到此,顾宝如愈发勤快,一大盆虾,个头稍大的,虾线都被她剔得干干净净。
江风穿过棚子,灯笼里只剩下残火了。
烛光弱下去,天色明起来。
天幕由灰转白的时候,众人都不再言语,加急手中的动作,铆着劲儿把活儿做完。
和这边和睦相处的女人们相比,隔壁棚子里的男人们,就显得急躁吵闹多了。
大抵是剩下最后一点鱼虾了,坐在角落的芳姑突然站起来,巡视了一遍,把盆盆桶桶的鱼虾重新分配,保证每人都能按自身的能力速度,把活儿分担着做好;
而相隔不远的棚子里,突然几个男人大吵大闹起来,声音像几只鸭子,嘎嘎争得聒噪,语气尖酸刻薄,对骂起来都把对方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
众人下意识直起脖子往那边的棚子看了几眼。
“又在争了。”章婆撇撇嘴,埋头不再理会,只小声嘟囔着:
“还是咱们这儿好,不用每次都闹得面红耳赤的;
宝如,这份活儿你就踏踏实实做,芳姑不会克扣工钱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