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是最大的,且圆鼓鼓的,原本应该是红色,但风吹日晒,已经褪成了蜡黄,而她前方的那根桅杆的灯笼,则是一个鱼形,只要向着鱼灯笼方向走,准能找到码头。
走了一上午,宝如早已口干舌燥。
回到码头,找到那块方便落脚的石板,她立马把菜放在裙子里,包拢好再蹲下去,捧水喝了几大口。
有了凉水滋润,嗓子立马感觉好了许多。
顾宝如便小心翼翼把烂菜叶拿到手里,一片一片地挑拣,再用指甲掐去彻底腐烂的部分,攒下能吃的。
菜叶都是从地上捡的,沾着泥水,在捡菜的时候指甲缝也塞了不少污泥,眼下一瞧,指甲缝里全都黑黝黝的。
洗菜的时候,顾宝如刻意把两只手掌都浸泡在水里,来回地抖动涮洗,菜叶洗干净了,指甲缝里的污渍也洗掉了大半。
掐完菜,能入口的其实就剩几片了。
顾宝如把菜叶撕成条状,一小条一小条含进嘴里,用齿关慢慢碾烂品尝,舌尖尝出蔬菜的清鲜,有些甜丝丝的。
饿得慌,再不舍,几片烂菜叶也很快就嚼完了,根本不顶饱,反而肚子愈发空****的,饿得更厉害了。
没有食物,顾宝如又掬起江水,吨吨吨地把肚子撑满。
肚子里全是水,一走路,水就在肚子里晃**,难受得很。
扶着腰,顾宝如慢慢往回走,路过泊船的地方,才留意到江边树荫下也多了几个野摊子。
摊贩里有卖吃的,有卖喝的,晌午才过,正到饭点,码头里的男工们此刻都拥挤在那些摊子前买吃食。
看见那些光着膀子衣衫不整的男人,她眉心下意识蹙了蹙。
本想转身离开,但抵不过那些食摊实在太诱人了,饭菜味一直顺着江风钻进她鼻子里,她双脚就也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买到饭的男工们,或站或坐,都在树荫底下吃饭聊天,有早早吃完饭的也不愿意离开,把空碗还给摊主,就折回树荫下,挨着树杆闭眼歇息。
顾宝如暗自咬牙,隐忍了好一阵儿,发现只要努力克制,胃里的呕意就没那么强烈了。
她双腿不听使唤,不知不觉靠近了一个摊子。
在摊后面忙碌舀饭的老婆婆抬头,瞧见她,下意识就咧开嘴笑了笑,问:
“姑娘要买什么饭?糙谷饭一文钱一碗,素菜两文,带荤的三文,你要哪几样?”
顾宝如咽了咽喉咙,“不买……”
她也想买,但身无分文……
宝如下意识退后了几步,但突然,她想起身上的火折子,赶忙掏出来,递给摊主:
“婆婆,我用这个跟你换碗饭吃,可以吗?”
饿,她实在太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