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府管事眯着眼扫了一圈,又让家丁掀开几个木箱看了看,见里面果然是些瓷器,还带着窑厂的炭气,眉头渐渐松开:
“倒是规整。”他又瞟了眼杜尚霄,“这位老板这是从府城而来的吗?”
“正是,家里工坊等着这批瓷器装酒。”
杜尚霄答得滴水不漏,顺手递过去张货单,“都是正经生意,管事尽管放心。出城的时候,城门士兵都查验过。”
管事接过货单看了看,又瞥了眼货箱上的封条,没再细问,挥了挥手:“行了,走吧。”
家丁们这才撤开拦路的棍棒,杜尚霄松了口气,忙让大坤赶车。
车轮重新转动起来,离那村子越来越远,他才敢回头望了眼,见常府的人没再跟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虽说虚惊一场,可这府城周边的是非,果然比小青山多得多,还是早些到家才稳妥。
马车轱辘碾过田埂,发出规律的声响。
杜尚霄靠在车壁上,见离了李家庄,才松了半口气,转头问大坤二坤:
“你们觉得,常家真是丢了贵客?”
大坤扬着鞭子,回头道:“不好说。这常家在府城可是有头有脸的,真丢了人,报官是该的。
可哪有只让家丁拦路盘查的?按说该是衙役出面才对。”
二坤蹲在车板上,摸着下巴琢磨:“我瞧那管事说话时眼神飘,倒像是借着官府的名头行事。
说不定根本不是丢了贵客,是丢了啥值钱物件,怕声张出去丢人,才让家丁私下来查。”
杜尚霄指尖敲着膝盖,心里也犯嘀咕:“常老财主家大业大,真丢了东西,派几个管事去寻便是,犯不着在村口堵着来往车辆。
再说那管事,查得也不算细致,拢共只掀了咱们两个箱子就罢手,倒像是走个过场。”
“会不会是……”大坤压低声音,“哪里来的盗匪歹人假扮的乡民?”
这话一出,车厢里顿时静了。
杜尚霄想起那和尚锃亮的光头,心里又揪紧了:
“不好说。但常家若真是丢了人,能惊动官家,定不是寻常角色。
说不定是哪位权贵的亲眷,在常府做客时出了事,他们才急成这样。”
二坤哼了一声:“依我看,八成是那管事想借机会讹些好处。
方才他看咱们货箱时,眼睛在那批瓷器上打转,说不定是想挑点毛病,好敲咱们一笔。
还好五叔您应对得快,没让他抓到由头。”
杜尚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管是真是假,这趟算是躲过去了。只是府城周边不太平,往后咱们走商,得多留个心眼。
尤其是遇上这种拦路盘查的,宁可多费些功夫配合,可别硬碰硬。
——真把他们惹急了,随便扣个‘窝藏嫌犯’的罪名,咱们百口莫辩。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
说话间,车队已驶入一片林地,树影斑驳地落在货箱上。
杜尚霄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心里那点因避开盘查而生的轻松,又被那和尚的影子搅得不安起来。
他总觉得,这府城的风波,怕是还没过去。
车队刚转过一道山梁,就见前方路边停着支规模较大的商队。
七八辆马车歪歪扭扭地杵着,十几个人围在最前面那辆大车旁,吵吵嚷嚷的,不知在争执什么。
杜尚霄心里一紧,忙让大坤把车停在树荫下,叮嘱道:“大伙儿看好货,把好车厢,别让人靠近。”
说罢带着二坤快步上前。
走近了才看清,那辆大车的车轮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