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内静得落针可闻,王夫人指尖悄悄攥紧了帕子,心头那猛地一跳几乎要撞破喉咙,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婉恭顺的模样,欠身笑道:“老太太这话从何说起?我们也是刚从赖嬷嬷那里得了信儿,正想着给您回话呢。”
贾母冷笑一声,嘴角的皱纹拧成了沟壑,没再接话,只缓缓转过头去,枯瘦的手指在眼角拭了拭。鸳鸯眼疾手快,连忙从锦盒里捻出一瓣参片递到她唇边,老太太含着参片喘息片刻,王夫人才凑上前假意劝慰:“老太太保重身子,姑太太在天有灵,也不愿见您如此伤怀。”
半晌,贾母终于缓过气来,枯槁的手紧紧攥住鸳鸯的手腕,指节泛白:“去把琏儿叫来!让他即刻收拾行装,带上妥帖人,下扬州接玉儿!我可怜的敏儿……一辈子要强,临了却走得这么早,如今就剩这么一点骨血,断不能再让她流落在外受人欺负!”
王夫人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低声劝道:“老太太息怒,只是林家的丧事怕是还没办完,此时上门接人,于礼于情都有些不妥当,传出去倒显得咱们不懂规矩……”
“有何不妥?!”贾母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里骤然射出凌厉的光,直刺王夫人,“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外孙女孤零零在扬州守着空宅子,连个贴心照拂的人都没有?敏儿不在了,我这个做外祖母的再不疼她,还有谁能疼她?”
她话音刚落,贾琏正好掀帘进来,见满屋低气压,刚要请安,就听贾母厉声道:“琏儿,你亲自去!带上我的亲笔信,见了你姑父,务必把玉儿给我接回来!路上仔细照应着,不许有半点差池!”
贾琏不敢违逆,连忙躬身应下:“孙儿遵祖母命。”
王夫人见状,忙又补充道:“既如此,不如让周瑞家的也跟着去,她是府里老人,办事稳妥细致,路上也好帮衬着琏二爷打理杂事,照顾姑娘。”贾母不耐烦地挥挥手,算是应了。
贾琏带着周瑞家的并几个精干仆役,晓行夜宿赶了二十多天的路,抵达扬州林府时,贾敏的丧礼早已办完。门房见是荣国府,再看清贾琏的帖子后,脸色却微变,支支吾吾道:“贾少爷远道而来辛苦,只是我家老爷正在前衙处理公务,实在不便见客,还请您先到偏厅稍候。”
贾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