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鎏金云纹灯笼次第亮起,却照不亮垂花门内凝滞的空气。晚风吹过,院中的石榴树沙沙作响,猩红的花朵在暮色中似凝固的血,被点名的林仁垂着头,喉间像卡着碎瓷片,半晌吐不出半个字——他如何敢直言,\"奴才苛待自家小姐\"这几个字重若千钧,实在难以启齿。
“老爷,您不在,夫人病着,府中有些奴才托大了。”林仁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林如海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被陶嬷嬷等人按住的几个仆妇,她们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一个个抖如筛糠。林如海眉头紧锁,声音冷得像冰:\"可是这几个刁奴?\"
崔夫人站在一旁忍了又忍开口道:“如海,并非婶娘托大。”。她早从林大那里得知了详情,此刻面色阴沉如水:“算起来侄媳妇嫁进林家也有二十余载,就算子嗣不丰不全是她之过,可作为正妻宗妇,不过病了几日,家中奴才就敢苛待小姐?”她皱眉看着林如海,“这传出去,你的脸面还要不要?林家的颜面还要不要?”
她越说越气,此刻她眼底怒意更甚:\"若不是这次淡哥儿得中状元,回乡祭祖时日长了些,你堂叔竟不知这许多年来,你们夫妻与宗族竟只有年礼往来!贾氏更是从未踏足过林家村一步!\"崔夫人锐利的目光直刺林如海,\"你们夫妻二人,可是觉得林氏宗族配不上你们?\"
林如海被问得面色煞白,后背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他慌忙行礼道:\"婶娘息怒,如海绝无此意!\"
\"有没有这个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崔夫人冷哼一声,语气不咸不淡,却字字诛心。
其实崔夫人对林如海夫妻的不满由来已久。宗族之事她早已知晓,这些年林如海夫妻对宗族的疏离都看在眼里,只是当年自家老爷官位不及林如海,儿子们又都前途未卜,她虽占着长辈名分,也不好过多置喙。更何况,这终究是别人的家务事。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自己啊老爷的官位已高于林如海,儿子更是高中状元,崔夫人自然底气十足。更重要的是,黛玉这孩子实在惹人怜爱——那个曾经连爬都不会的小娃娃,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毕竟是她亲手养大的小肉团子,看着她第一次牙牙学语喊“祖母”,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