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第三次敲响时,更漏里的细沙正簌簌坠落,将夜色又添了几分浓稠。
林宴泛红的脸颊终于褪去病态的潮红,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屋内轻轻回荡,如同一首舒缓的安眠曲。摇曳的烛火在帐幔间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将屋内众人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每一次晃动都似在无声诉说着紧张与不安,凝重的气氛几乎能凝结成实质。
林清静静地凝视着熟睡的林宴,漆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心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孩子稚嫩的睡颜,直达他体内尚未完全消散的病痛。片刻后,他缓缓转头看向赵妈妈,声音沉稳得如同深潭,却暗藏锋芒:“赵妈妈,李姨娘五月起疹子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赵妈妈下意识地挺直脊背,粗糙的手掌在围裙上蹭了蹭,声音不自觉地发颤:“除了我和姨娘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就没人知道了。”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总觉得林清这番看似平常的询问背后,藏着足以颠覆整个府宅的惊涛骇浪。
“当时没有请府医来看吗?”林清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赵妈妈,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直击隐藏在深处的秘密。
“自然是有的。”赵妈妈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什么,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清少爷您的意思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再顺着那个可怕的念头想下去。若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那将是一场足以让整个林家陷入万劫不复的惊天阴谋。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不能吧,清少爷,小少爷和姨娘一直都是他照顾的,若是……若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散在沉重的空气里。
林清没有接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管家。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管家,府上的人出入应该都有记录吧。”
管家浑身一激灵,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忙赔着笑脸道:“有的,有的。老爷、太太都不在府中,府中哪怕是添了只猫,小人都让人记录在册了。”他在心中暗自庆幸平日里做事仔细,否则此刻面对林清的质问,只怕早已乱了阵脚。
林清微微点头,神色依旧冷峻:“你还算尽责,我要查看从五月到昨日的出入府记录。”
“是是是,小人这就差人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