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易胜木然地坐在家主的位子上,神情呆滞,像是听不见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阿胜!”贤伯出言道,语气是善意的提醒,“你必须做出决断!否则蔺家宁愿更换当家人!”
蔺易胜面无表情,坐在家主位子上一动不动。
陶诗宜站在他身旁,满脸担忧,蔺家的水深得超出她的意料,今日在墓园所发生的一切,已经不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更别提掌控。
此刻她清醒地认识到,虽同样是豪门家族,可蔺家与陶家,显然是天壤之别。
蔺家内部的争端以及家族宗亲的规矩制度,种种是由数百年的历史积淀而来,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撼动,遑论更改?
光荣繁华的表面下,根本是旁人不知的残酷无情。
“阿胜!”贤伯再次扬声提醒。
陶诗宜终于是忍不住,高声地喊道:“贤伯伯,请不要再逼胜了!这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根本是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不知情的那一个!你们看不出来他的茫然和无措吗?”
“我们不管他是茫然也好,无措也罢,他既然坐在家主的位子上,就应该拿出家主的担当!他要么和夏楠断绝母子关系,要么让出家主的位子!”贤伯坚定地说。
陶诗宜眉头紧蹙,她已不知要如何应对,此刻她无比希望夏楠那一撞断送自己的性命,为何还要留下一口气?把她的丈夫逼到无处反击的绝境。
就在此时,自始至终沉默的蔺易胜缓缓开了口,“让出家主的位子,谁来坐?”
他轻轻地反问,可字字狠力地砸在众人心底,竟是无人应对。
“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为蔺家好,实则怀揣的是什么心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蔺易胜站起身,缓慢却稳固地向前迈出一步,“这些年来,我虽然过得稀里糊涂,按照家族安排的路线行走,可总不是白活的。
“爷爷膝下三个孙子,四哥死了,大哥又是害死爷爷的凶手,你们逼我让出家主的位子,是想让那个旁支来掌控?
“你们这些旁支,除了手里握着家族分配到的股权,要论为蔺家所做的贡献,谁比得过爷爷膝下的三个孙子,你们自问配得上家主这个称呼吗?”
他的反问铿锵有力,无人应对,因为蔺易胜所说的再正确不过。
蔺易胜面色冷凝,眸光坚决,他又向前迈步,镇静坚定地走向宗亲人群。
“夏楠是我的母亲,她确实有错,你们把她禁闭起来,我无话可说,就算是将她除名,我也不会阻拦,但我绝不可能和她断绝母子关系!
“她是做了很多坏事,害了很多人,可她没有害过我,对我而言,她是唯一一个不计回报为我好的人,我的生命是她给的,成为家主也因她的付出,断绝母子关系,绝不可能!”
不可能断绝母子关系,宗亲又怎么可能将夏楠除名,一旦除名,就不能用家法处置,就等于要把她从禁闭的庙堂释放。
可为了长久的利益和发展,蔺家终究是不会把她的罪行公之于众,只有保留她在家族的名分,才能处置责罚她。
蔺易胜这样的做法,无异于逼迫宗亲联合策反,逼他下位。
紧接着,蔺易胜又丢出了一枚深水炸弹,竟是让宗亲们想有任何动作都不再可能——
“你们可以让人来取代我,是不是大哥都无所谓,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但我也会让你们知道,我一旦被取代,蔺家、寰宇、整个家族的黑暗都会暴露在日光之下。
“蔺家,就会像只能活在黑暗之中的魂魄,一旦触光,立刻烟消云散,这座城市的传说到此终结!”
……
梨花溪。
穆黎不敢置信地望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