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紧了唇,再三犹豫之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因为你要让穆家,或者说让穆德忠感受垂死挣扎,你要让他被困却又不甘被困,然后四处奔波,倾尽心血去挽救!”
“你要让他知道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助!”穆黎的情绪越发激动,那种在诉说中不断加深的认知好似潮水不断地拍打,一波比一波汹涌,击得她呼吸不稳。
“因为他让你尝到了同样的滋味,所以你要还给他!你要让他感受意志被一点点磨灭吞噬,最终就算再不干也只能妥协,接受不愿接受的事实!”
“就像是你,从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跌落谷底,因为被宣判无法站立,不甘、愤怒,就连你自己都说那时你性情不定,脾气暴躁,试问如此大的落差你怎么能轻易罢休?”
“我其实一直好奇,你的双腿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站立?为什么能站立了却又选择与轮椅为伴?一直想问你,又问不出口。”
“但是到了今天,我想也没必要再问了,已经再清楚不过。你为什么娶我,为什么留在梨花溪,为什么让蔺寻泰去举报,因为你要报复。”
“不,不能说是报复,你在讨债,讨回你的双腿,讨回你失去的一切,即便讨不回,至少也能让你的内心舒畅,因为是穆家害你失去了这一切!”
她说到后面,激动的情绪像退潮的海水渐渐平复,更像是一个被夺走力气的布偶,没有一丝生机,她的额头布着一层细密晶莹的汗,仿佛打了一场仗,透支了所有精力。
她背靠着玻璃窗,眼神涣散,目无焦距地望着空阔的书房,茶案上升腾的热气阵阵袅袅,模糊了物像,她看不清蔺瑾谦,看不清坐在热气背后的男人。
一室的沉默,如墓地死一般的静寂,她说穿了隐藏的真相,蔺瑾谦亦是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切恰好如她所说。
明了,都明了……穆黎缓缓闭眼,缓缓呼吸,垂在两侧的冰冷的双手一点点恢复了知觉,不再麻木,不再僵硬。
她勉力支撑着,背部离开了依靠的玻璃窗,一步一步缓慢艰难地走向门口。
门打开的瞬间,一道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脚边,那是从走道尽头的阳台处投射进来的。
她抬起头,动了动已无血色的唇,“你的目的已达到,离婚吧。”
……
“买不到票是什么意思?”
穆家,家佣告知彭瑜买不到离开容城的机票,她气得怒吼,甩手挥落了桌上的一应物品,坐在沙发里气喘吁吁。
家佣被吓得不敢出声,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
穆琦从楼上下来,差遣着家佣帮她把整理好的行李搬下楼。
彭瑜本就被局势逼得头昏脑胀,一抬眼看见女儿大包小包的样子,她气得浑身发抖,“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你还当我们是去度假吗?”
穆琦被彭瑜这样一吼,霎时不知所措,呆呆地立在楼梯上,眼中饱含泪水,又倔强地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这时,管家匆匆进来,一脸忧愁,“夫人。”
“怎么样?”彭瑜焦急地问,愤怒低沉的脸上燃起一线属于希望的火光。
管家摇头,“出入已被限制,没办法买到出国的机票。”
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彭瑜闭了闭眼,头昏脑胀得厉害,一瞬间体力不支,她往后倒去,正正跌在了沙发里。
“妈……”穆琦急呼,快步跑下楼梯,抓住彭瑜的胳膊,凝眉连连追问,“不是说去外婆家吗?怎么会是要买出国的机票?你是想出去了就不回来了吗?”
“回来做什么?回来了后半辈子就是在牢狱里度过,你想那样吗?”彭瑜怒喊,声线因愤怒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