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被攥得白,络腮胡下的嘴角咧开,露出几分激动:“快看!
快看前面!
那雾好像散了些,视线变得清晰起来了!”
但他话音还没落,斜后方突然炸起一个粗哑的嗓音,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空气里:“小心!
都给老子赶紧趴下!”
喊话的是个满脸虬髯的路人,络腮胡乱蓬蓬地遮了半张脸,只剩双铜铃似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粗布短褂上还沾着泥点,显然是刚从山里赶过来,此刻哪顾得上解释,见身边一个穿蓝布衫的少年还愣着,大手一伸就攥住少年的后领,像提小鸡似的把人按在地上,自己也“咚”
一声砸下去,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都没皱一下眉。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刚勉强把身子贴紧地面,半秒都不到的功夫,就听头顶传来“咻咻”
的锐响——一簇泛着青黑寒光的剑叶正朝这边射来!
那剑叶比手掌还宽,边缘锋利得能映出人影,带着股腐木头的腥气,擦着一个老者的髻飞过去。
“啪!
啪!
啪!”
连续几声脆响,剑叶尽数钉在周围的老槐树上,深绿色的汁液顺着树干往下淌,溅在地上还冒起细小的白泡。
被钉中的树枝“咔嚓”
断了好几根,枯枝烂叶顿时像下雨般在头顶漫天飞舞,还有几片带刺的碎叶落在虬髯路人的脖子上,他随手一掸,指尖竟被划开道小口子。
等气圈震颤扬起的烟尘稍散,悬浮的霾粒慢慢沉落,那虬髯路人率先撑着地面抬头。
他粗糙的手掌按在碎石上,指缝里还沾着灰,可刚直起半截身子,原本紧绷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嘴唇都泛出青灰。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连眼白都因极致的惊惧染上血丝,视线像被钉死在前方,连眨眼都忘了。
方才还被霾雾模糊的地面,此刻在散落的天光下露出狰狞面目——那根本不是寻常山路该有的土黄色,而是泛着一种像陈年腐叶泡透的黑褐色,土层硬邦邦的,表面还结着一层细碎的痂,用脚尖轻轻一碰,竟簌簌掉下来些黑渣,凑近闻,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涩味,显然是被霾毒反复浸透,连泥土都变了质。
更让人头皮麻的是,那黑褐色的土层上,根本没有半分平整的地方,全是层层叠叠堆着的白骨。
最显眼的是一颗滚落在碎石堆里的颅骨,眼窝空洞地对着灰蒙蒙的天,像是在无声控诉,颧骨上斜斜嵌着半截锈迹斑斑的箭头,箭尾早已烂得不见踪影,只剩箭头深深扎进骨缝里,箭身被岁月和毒素腐蚀得黑,连原本的金属光泽都荡然无存。
不远处,一截腿骨断成了两截,断口处参差不齐,边缘还带着细碎的骨茬,像是被蛮力硬生生掰断的。
断口上沾着些早已干枯的黑褐色碎肉,紧紧贴在白骨上,风一吹,那碎肉竟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剥落下来。
还有几根细小的指骨,混在黑褐色的碎石里,颜色与石子相差无几,若不是阳光恰好照在上面,反射出一点微弱的骨白色,稍不留意就会被当成普通石子踩在脚下。
有几根肋骨斜插在土层里,弧度扭曲得不成样子,像是被重物碾压过,骨头上还残留着几道深深的划痕,不知是被利器所伤,还是被什么野兽啃咬过。
整片地面上,白骨与黑土交织,碎石与残肉混杂,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半分生机,只剩一股沉沉的死气,压得人胸口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河风顺着象背吹过来,卷起的不是泥土,而是细碎的骨渣,“沙沙”
地落在路人的靴面上。
一股冲鼻的腐臭味跟着风飘来,混着霾毒残留的腥气,直往人鼻子里钻,呛得他忍不住偏过头咳嗽,胸腔里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