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高西低、南水北木的格局,隐然合着“四象拱卫”
的阵眼,而湖心那座白墙黑瓦的小庙,檐角正对四栋建筑的中心,庙前老槐树的树荫在正午时分会在水面投下圆形暗影,那影子的圆心,怕是整个阵法的枢纽所在。
路人指尖在深灰西裤的褶皱里又动了动,动作轻得像虫豸爬过布料。
拇指指甲盖依次划过食指的三个关节,每一下都对应着心里默数的步数——从东头那栋带朱漆大门的洋房,到斜对过爬满紫藤的二号楼,他用眼角余光数过石板路上的凹痕,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九步。
三十九对应九宫之中的“离宫”
,属火,主南方,恰与南侧那片湖水形成水火既济之象,暗合阵法里的平衡之道。
指尖再移,无名指蜷起,模拟着三号楼到北侧哨卡的路径。
那栋阁楼带圆形小窗的房子,到岗亭之间的青石板路拐了两个弯,他默算着步数,七十一步半时恰好望见岗亭的迷彩顶,凑整正是七十二步。
七十二乃“乾位”
之数,属金,主西北,而岗亭背后的密林属木,金克木,暗合防御之意,用数理将守卫的威慑力藏进了距离里。
他忽然眯起眼,借着“昏迷”
时脑袋歪向一侧的弧度,目光扫过车窗外蜿蜒的石板路。
刚才车子转过的第一个弯,车轮碾过的石缝恰好对着东侧那株“豆绿”
牡丹,角度精确到向东偏了三度——那是八卦里“震位”
的生门方向,草木最盛,隐蔽性最强;而第二个弯道,车头朝北折了七度,正对竹林深处的阴影,恰是“坎位”
的死门,石板下隐约能看见金属反光,想来埋着机关。
这些角度绝非随意修筑,倒像是用黄铜罗盘反复校过,连路面青苔的生长范围都顺着转角蔓延,将那三度、七度的偏差藏进自然的痕迹里。
他甚至能想象出当年布阵者的模样:手持罗盘站在高处,让工匠用墨斗在地上弹出细线,连每块石板的拼接缝都要对准方位刻度,才造出这步步合着卦象的路径。
指尖在裤缝里停顿片刻,最后落在掌心虚握成拳——九宫定格局,八卦布路径,这雁落岛的每一寸土地,都像被刻进了数理的密码里。
若没猜错,这片区域定是依照某种古老的风水阵法布置的——既巧妙借山水之势藏风聚气,让居者纳福,连砖石草木的细节里都藏着引气的玄机。
檐角的琉璃兽吻个个张着嘴,龙怒目圆睁朝东,獠牙间的空隙恰好对准初升的朝阳,晨光穿过时会在屋脊投下道细长的光斑,像在贪婪吸纳东方的紫气;凤则微微回向西,喙尖挑着片弧形琉璃,将傍晚的月华聚成束银辉,顺着飞檐的弧度淌进庭院,连兽吻脖颈处的鳞片都刻得左高右低,引导着气流在檐下盘旋。
窗台上的兰草选的是最具“向光性”
的品种,叶片斜斜向上生长,边缘带着自然的弧度,像无数只小手顺着气流的方向轻轻拨弄,将庭院里的生气牵引着往窗内钻。
盆土用的是透气性极好的红泥,混着晒干的柏叶,既能锁住湿气,又让根茎呼吸时带着草木的清气,连浇水的石槽都凿成了半月形,聚水时恰好映着窗口,形成“气随水动”
的循环。
甚至栅栏上的卷草纹都暗藏讲究,左侧的藤蔓刻得密不透风,缠缠绕绕像在拦截四散的气场;右侧的纹路却疏朗些,留着细小的空隙,像故意让出条通道,将院外的生气引向宅院中心。
铁艺的接头处都打磨成圆润的弧度,避免锐角冲散气场,连栅栏的高度都比寻常矮三寸,刚好齐腰,既不阻隔视线,又让地面的土气能顺着栏杆缝隙往上涌。
走在其间,能感觉到空气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润感——风穿过树丛时不再是杂乱的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