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丐却嗤笑一声,用打狗棒的底端在地上磕了磕,溅起几点尘土:“用不了多长时间。”
他往西边瞥了眼沉沉的暮色,语气里带着种见惯生死的淡漠,“一场局部战争,炮弹一炸,死伤成片;或是一场大地震,房倒屋塌,冤魂遍地——那时候秽气游丝能聚成黑压压的云,够这畜生敞开了吸个饱。”
他顿了顿,突然用棒尖指了指路人,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不过也看机缘,修为涨得快不快,得看吞下的‘料’够不够劲。
就说今天,它要是真把你拖进影子里,吞了你的生魂——你可是正经修行的引路人体质,魂里带着阳气,”
他往结界里歪了歪头,“那它修为能一步登天,直追风毒的排名。”
路人听得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移开目光,看向结界中已经瘫软在地的屠暗。
此刻那魉族护法青灰色的躯体上黑纹黯淡,眼窝中的紫火只剩两点微光,显然是被打懵了。
他咽了口唾沫,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请示:“那、那现在该怎么处理这家伙?总不能一直困在结界里吧?”
“怎么处理?”
雪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直起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花白的眉毛挑得老高,几乎要飞到额头上。
他围着路人转了小半圈,上上下下打量着,眼神活像在看个忘了带脑子出门的娃娃,语气里满是惊奇:“这问题该我问你才对!
你和你师父不是专司引路之责吗?收这些魑魅魍魉,本就是你们的看家本领。”
他突然停下脚步,伸手在路人胳膊上拍了拍,力道不轻:“你该不会……你师父连怎么收它都没教你吧?”
说罢还故意歪了歪头,嘴角撇出个促狭的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团。
路人脸上“腾”
地泛起一层红,像被夕阳余晖烤过似的,连耳根都透着热意。
他右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手指在乱蓬蓬的间胡乱抓挠着,指腹蹭过打结的丝,带起几星细碎的头屑,又尴尬地停在半空,最后索性捏住自己的耳垂轻轻捻着。
“这……还真让您说着了。”
他眼神飘忽,一会儿瞟向结界里蔫头耷脑的屠暗,一会儿又落在脚边的草叶上,怎么也不敢对上雪丐的目光,嘴角勉强扯出两道僵硬的笑纹,“呵呵……家师确实还没教我引路的法子,眼下就只教了些布阵的门道,说是先打牢根基……”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融进晚风里。
“我滴个去!”
雪丐龙炎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冰水,又像是被火燎了屁股,“噌”
地从青石墩上蹦起来,腰间的麻绳都崩得笔直。
他手里的打狗棒“哐当”
一声杵在地上,棒端的铜箍磕在石头上,出刺耳的脆响,震得周围的尘土都簌簌往下落。
“没教你引路,你就敢这么野?”
雪丐瞪圆了眼睛,原本眯着的眼此刻像铜铃般鼓着,眼白上的红血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花白的胡须气得根根倒竖,像炸开的蒲公英,手指着路人的鼻子,胳膊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修行时不设半点屏障,还把真气放得跟开闸的洪水似的——你当自己是太阳呢?就不怕引来一群饿狼?”
他往前迈了两大步,几乎贴到路人跟前,唾沫星子随着话声溅在路人脸上:“你晓不晓得,不设结界修炼,就跟大半夜在坟圈子里举着灯笼唱大戏一样!
那些阴物隔着三里地就能闻着你这股子生猛的真气味!
轻则被偷袭啃掉半条命,重则真气逆行走火入魔——到时候你浑身经脉跟被油炸似的,魂魄搅成一锅粥,就算请来十殿阎罗也救不回你这糊涂虫!”
雪丐深吸一口气,胸膛鼓得像个皮球,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