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低声问“董事长,文件还签吗”
,被他粗声打断:“签什么签,先接电话!”
“崔先生客气了。”
路人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封冠探过来的脑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在您面前,我哪敢提‘赐教’二字?只是有件小事想麻烦先生,不知您方便不方便?”
他没给对方追问的空隙,话说得滴水不漏。
一听有事情找他帮忙,电话那头的崔先生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股压不住的狂喜,连尾音都飘:“路先生!
您这是什么话!
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件,老朽也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啊!”
背景里“哐当”
一声脆响,像是手忙脚乱中打翻了茶杯,紧接着是佣人低低的惊呼和他不耐烦的呵斥:“瞎嚷嚷什么,别惊扰了路先生!”
路人握着手机,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封冠几人凑得更近了,封都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眼里满是紧张,连呼吸都屏住了——能让大老板如此失态的,究竟是何等人物?
“既然崔先生不问缘由就应承,那我便直说了。”
路人指尖在黑金卡边缘刮出细微的声响,语气依旧平淡无波,“我这几个朋友,想在你手下讨口饭吃,给安排个踏实活儿?”
“安排!
必须安排!”
崔先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急于表功的急切,听筒里甚至能听见他拍打桌面的闷响,“他们在哪儿?我这就让司机开劳斯莱斯过去!
不够?不够我再调辆宾利!
保证风风光光接到公司!”
路人瞥了眼封都裤脚沾着的泥块,又看了看封冠磨破袖口的褂子,对着手机摆了摆手:“不必这么麻烦,让他们自己过去就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几人攥紧的拳头上——指节因用力而白,显然是在担心生计。
喉结动了动,他终究还是开了口,声音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迟疑:“还有……能不能先给他们预支一个月薪水?放心,他们都是实在人,绝不会给你惹麻烦。”
说完,他耳根微微烫,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这要求确实越界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唐突。
“路先生这是把老朽当外人了!”
崔先生在那头爽朗地大笑,震得听筒嗡嗡作响,“您推荐的人,老朽信得过!
别说一个月,就是预支半年薪水,也得依着您的意思办!”
他生怕路人不放心,又急匆匆补了句,“让他们尽管来,人事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薪水直接给现金,一分不少!”
“那好。”
路人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悄悄塌了些,嘴角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抬眼看向巷口的晨光,对着手机道:“你们在喜天城大厦等着,我这就让他们过去。”
说完便按了挂断键,将黑金卡和手机一并揣进帆布包,拉链“咔嗒”
一声合上。
转身时,正撞见封冠几人直勾勾的眼神——封都的嘴张得能塞下颗鸡蛋,眼里的惊愕还没褪去;封冠则死死盯着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句:“路……路sir……这……”
路人拍了拍电驴车座上的灰尘,声音清亮:“封冠,封都,你们几个现在就走。”
他抬手指了指巷口的方向,“到街心口的喜天城大厦,找崔先生,报我的名字就行。”
阳光穿过藤蔓落在他脸上,映得眼底那点坦然格外分明,“去吧,路上小心。”
一听是给他们找了工作,封都先是猛地瞪大眼,随即又使劲眨了眨,仿佛不信自己的耳朵。
他往前凑了半步,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磨得毛的布边被捻成了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