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股蔫劲。
铁门“哐当”
关上的瞬间,他背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双手抱膝,额头抵着膝盖,那宽厚的肩膀塌得厉害,像座突然泄了气的山。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背上,把影子拉得老长,谁也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是懊悔刚才的冲动,还是在盘算家里的难处?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出他心里正翻江倒海。
候问室里早坐着几个和他同来的老乡,都是先前被一起带过来的。
刚进门时,有人还在唉声叹气地搓手,有人靠着墙闭目养神,这会儿见封宁这副模样,都不约而同地住了声。
原本松散的目光“唰”
地一下全聚在他身上,像数道无形的网,把封宁罩在中间。
靠门边的瘦高个老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矮胖的汉子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几双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不解,或许还有几分后怕。
他们看着封宁垂在地上的手铐,看着他额角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看着他半天没动一下的背影,空气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刚才在外面还乱糟糟的一群人,此刻都像被按了暂停键,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小路站在门外,透过铁门上的小窗往里看,见这光景,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至少,这头“蛮牛”
暂时没再想着撞墙了。
他转身往值班室走,走廊里的脚步声敲在地上,远远听着,倒像是在为候问室里那场无声的思想较量,打着沉闷的节拍。
“封宁!
你倒是吱一声撒!
到底出啥子事了?”
靠墙角的老乡赵老三终于按捺不住,他原本蹲在地上抽着闷烟,此刻猛地把烟头摁在鞋底捻灭,起身时带倒了身后的塑料凳,“哐当”
一声在寂静的候问室里格外刺耳。
他往前凑了两步,看着缩在墙根的封宁——那壮实的汉子像被抽去了筋骨,双手插在膝盖间,脑袋埋得低低的,只有后脑勺那撮被汗水濡湿的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旁边的瘦高个老李也跟着站起来,搓着粗糙的手掌,声音里带着点颤:“封宁啊,有啥坎过不去的?你倒是说句话,我们哥几个……”
话没说完,就被封宁肩膀突然的一颤打断了。
那汉子依旧没抬头,只是喉间滚出一声含糊的呜咽,像头受伤的野兽在暗处舔舐伤口。
这副模样比哭天抢地更让人心里沉——老乡们原本还盼着他能像往常那样拍着胸脯说句硬气话,哪怕是强撑的也行,没成想却看到这样一副彻底垮掉的光景。
候问室门口,副中队长汪威刚巡查过来,手里还捏着个记满了字的笔记本。
他倚着门框站了片刻,目光扫过屋里那几个手足无措的老乡,最后落在封宁那道渗着血的额角上。
昏黄的灯光从他头顶照下来,在脸上投下两道深重的阴影。
他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右手食指关节在笔记本上轻轻敲了敲,出“笃笃”
的轻响,喉间滚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哟。”
这声叹气流淌在空气里,像块冰投入温水,刚才还嗡嗡作响的议论声瞬间掐断了,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低了几分。
就在这沉甸甸的寂静快要把人压垮时,斜对面那间大候问室突然爆出一声震耳的怒喝,像平地炸响个响雷:“都怪你个龟儿子迈哈密!
要不是你撺掇我们跟着你瞎闹,老子们能蹲这鬼地方?!”
这声吼带着破锣般的嘶哑,震得走廊里的声控灯都亮了。
汪威猛地直起身子,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大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