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电台里的音乐断断续续的,被车流的噪音切得七零八落,却奇异地让人觉得安心——这就是晚高峰的味道,混杂着烟火气与生活的琐碎,在每一寸挪动的距离里,藏着这座城市最真实的脉动。
路人手肘撑在车窗沿上,掌心贴着微凉的玻璃,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节奏随着车流的顿挫忽快忽慢。
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攒动的人潮,忽然被街对面路灯下的身影勾住——是向韬。
他背着那只磨得亮的黑色双肩包,包带被岁月洗得泛白,边角处还缝着块补丁,据说是他自己用消防布补的。
头顶的头稀得能数清根数,露出光洁的头皮,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油光,只有两侧还留着圈短短的黑,像给脑袋镶了圈边。
额前仅存的几缕碎被晚风掀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上面还沾着点不知从哪儿蹭来的白灰。
白色的耳机线从深灰色连帽衫的领口绕出来,在锁骨处打了个松垮的结,线身缠着几道透明胶带,显然用了有些年头。
他走路总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双手插在洗得白的牛仔裤兜里,裤脚卷到脚踝,露出双沾着泥点的登山鞋,鞋帮磨得亮。
脚尖偶尔踢一下路边的小石子,石子“嗒嗒”
滚出老远,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可那双眼睛却像装了雷达,看似随意地扫过沿街的监控摄像头——连最隐蔽的墙角球机都没放过,目光在镜头上停顿半秒,像是在确认角度;掠过交通信号灯时,还轻轻“啧”
了一声,似乎在盘算什么;甚至连墙角的网线接口都弯腰瞥了两眼,指尖从兜口探出半寸,虚虚点了点接口处的锈迹。
嘴角始终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左边嘴角比右边高些,露出颗小虎牙,配上他那光溜溜的额头,活像只刚巡视完领地的猫,带着点狡黠的得意。
等红灯的间隙,他忽然抬头往警车方向瞥了一眼,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冲这边举了举插在兜里的手,耳机线随着动作晃了晃,然后转身钻进了旁边的小巷,背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双肩包的轮廓在背上轻轻起伏,像驮着个沉甸甸的秘密。
“那不是向韬吗?”
路人偏头冲周队努了努嘴,指尖在玻璃上点出个模糊的印子。
周队正盯着前车的刹车灯,闻言斜睨了一眼:“嗯,这小子又夜游神似的。”
他换挡的动作顿了顿,“上回见他,在老电厂那边蹲了半宿,说是研究什么信号干扰器。”
路人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时,映出他眼里的好奇,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开联系人,找到“向韬”
的名字——备注还是去年调侃他时改的“科学怪人”
。
拨号键刚按下去,听筒里“嘟”
的一声还没落地,电话就通了。
“喂,向韬,在哪儿晃悠呢?”
路人的声音带着点打趣,目光还锁着街对面的身影。
车窗外,向韬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脚步忽然顿住。
他侧过身,抬手把右边的白色耳机往耳廓里按了按,指腹蹭过耳廓上的细小绒毛,露出耳后那颗小小的黑痣。
另一只手慢悠悠地从牛仔裤兜掏出来,指尖捏着个黑色麦克风,线绳上还缠着圈橡皮筋——那是他的老习惯,总怕线松了。
路灯的光恰好落在他脸上,把额前那几缕碎照得根根分明,也照亮了眼角的笑纹,像两朵浅浅的括号,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漾开。
“在刀泉寺夜市这边,”
他声音带着点电流的沙沙声,尾音拖得有点长,“测我新弄的玩意儿。”
说话时,他左手在背包侧袋里鼓捣了两下,拉链“刺啦”
响了半声,掏出个巴掌大的银色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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