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本事,书本上写不出来,警校里教不会。
得靠一次又一次蹲守时的耐心,一次又一次面对谎言时的敏锐,才能磨出那份处变不惊的底气。
路人看着办公桌上周队刚留下的笔录本,页边空白处密密麻麻写着批注——“当事人提到妹妹时眼神闪烁”
“注意其左手无名指戒痕”
,字里行间全是经年累月攒下的门道。
走廊里传来老陈哼着小曲擦枪的声音,调子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歌。
路人忽然觉得,能跟着这些见过黑暗却依旧正直的人做事,是件挺幸运的事。
他们教的不只是怎么破案,更是怎么在复杂的世界里,保持清醒和善意。
听完周队的训导,路人立刻绷紧脊背,脚跟“啪”
地一并,双手贴在藏蓝色制服的裤缝上,脑袋微微低下,摆出标准的立正姿势,声音洪亮得像喊口号:“是!
一定谨遵您的教导!”
尾音还带着点没散尽的紧张,在安静的值班室里荡出轻响。
他眼角的余光刚扫过周队舒展些的眉头,走廊里就传来文件夹摩擦的沙沙声。
抬眼一看,神探强哥正抱着一摞材料从门口经过——最上面的卷宗封皮上,“寻衅滋事案”
几个朱红大字格外醒目,边角被手指磨得卷,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
强哥的肩膀宽实,黑色便装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老旧的机械表,秒针正咔嗒咔嗒地走着,和他沉稳的步伐莫名合拍。
路人心里的小算盘“噼啪”
打响:强哥是队里出了名的细节控,上次那起失窃案,硬是从监控里嫌疑人舔嘴唇的动作,顺藤摸瓜找到了他常去的糖水铺。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脚底下已经动了。
也顾不上跟周队打声招呼,转身就往外冲,皮鞋底在水磨石地面上蹭出“吱溜”
一声。
“强哥哥!
强哥哥!”
他的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的急切,像颗石子投进走廊的安静里。
强哥闻声停下脚步,怀里的材料太高,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嘴唇。
他刚微微侧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道影子“呼”
地撞过来——路人跑得太急,惯性带着身体往前冲,胸口眼看就要撞上那摞厚厚的卷宗。
“欸!”
强哥低喝一声,反应快得惊人。
怀里的材料纹丝不动,腾出的右手像铁钳似的稳稳扣住路人的胳膊肘,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制服布料传过来,带着常年握笔磨出的粗粝触感。
路人的鼻尖几乎蹭到强哥胸前的卷宗,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油墨香。
他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脸颊“腾”
地红了,慌忙抬手去扶那摞摇摇欲坠的材料,指尖不小心碰到强哥手腕上的表链,冰凉的金属硌得人一激灵。
“这是咋了?”
强哥的声音带着笑意,低头看了看怀里被按稳的卷宗,又抬眼瞅着路人,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打趣,“多大的事,值得你给我来个‘熊抱’?这礼也太重了,我可受不起。”
毕竟是头一遭替人打听案子,被强哥扶住时,路人的脸早就红透了,像被走廊里的夕阳烤过似的。
他手忙脚乱地站直,手指在制服口袋里拧着衣角,指尖都沁出了点汗。
强哥怀里的材料还在微微颤动,最底下那页露出半截照片,像是昨晚酒吧门口的监控截图,昏黄的路灯下,隐约能看见个长人影在推搡什么。
“对、对不起强哥……”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天没理顺,眼睛盯着自己磨白的鞋尖,“刚才、刚才脚底下跟抹了油似的,没、没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