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音波如毒蛇吐信般钻入鼻腔,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上身后的古柏。
树皮在掌心蹭出碎屑,却不及耳膜传来的刺痛。
曲调中夹杂着婴孩啼哭与野兽嘶吼的诡谲变奏,每一个音符都像淬毒的银针,扎进灵台深处。
水潭表面突然沸腾翻涌,被封印的黑雾从潭底裂隙中钻出,在空中凝结成扭曲的人脸轮廓,随着笛声扭曲、哀嚎。
路人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暂时驱散眩晕。
他扯下颈间符纸按在眉心,却见符纸瞬间被黑气腐蚀成灰烬。
桃木剑自腾起金光,却在音波冲击下明灭不定。
远处竹林中,隐约可见青竹被无形力量绞碎,竹叶打着旋儿卷入笛声形成的黑色漩涡,每片叶子都在出痛苦的尖啸。
柳家家主扶着雕花栏杆的手指"
咔嗒"
作响,指节泛白如霜。
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松弛的面皮上青筋暴起,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什么曲子?!
"
他踉跄着转身,绣着云纹的广袖扫落案上的青铜烛台,在青砖上砸出刺耳声响。
路人喉结剧烈滚动,剑尖无意识地在地面划出焦痕。
水雾混着腥气扑面而来,将他苍白的脸映得青灰:"
魔心奏鸣曲。
"
话音未落,水幕突然炸开数十道裂痕,悬浮的水珠化作血珠簌簌坠落。
他死死盯着潭底翻涌的暗流,睫毛上凝结的雨水顺着刀刻般的下颌线滴落:"
族长也听过?"
尾音像绷紧的弓弦,带着随时断裂的危险气息。
腥风裹挟着腐叶扑进庭院,柳家家主玄色衣摆猎猎扬起,腰间玉佩撞出清越鸣响。
他猛地转身,剑眉拧成倒竖的锋刃,瞳孔在闪电照耀下泛起暗红——那是多年镇压邪祟留下的血痕。
银被劲风掀得凌乱,却掩不住他下颌绷紧的肌肉,以及按在剑柄上暴起青筋的右手。
"
该来的总会来"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带着淬了冰的寒意。
望着对岸竹林中翻涌的黑雾,喉结重重滚动,眼底翻涌的不仅是杀意,更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沉痛。
暴雨砸在他挺直的脊背上,竟被周身散的气势震成四散的碎珠。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
玄色长袍在雨幕中化作流动的墨影,脚尖点过假山时,青石竟留下半寸深的凹陷。
腰间软剑出鞘的龙吟混着笛声炸响,剑气所过之处,竹叶纷纷被绞成齑粉:"
绝不能让笛声继续!
"
他凌空劈出的剑罡斩向声源,却见黑雾凝成巨手生生攥住剑刃,"
潭底封印若破,方圆百里都将生灵涂炭!
"
嘶吼声中,他周身灵力暴涨,黑根根倒竖,誓要以血肉之躯阻断这场灭世之劫。
路人倚着斑驳的廊柱,指腹反复抚过桃木剑上灼烧的符咒,烫意透过皮肤渗入血脉。
暴雨冲刷着他苍白的脸,梢滴落的水珠却掩不住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那魔性的曲调,正像毒蛇般顺着耳膜钻进脑髓,唤醒记忆深处最血腥的画面。
他喉结剧烈滚动,眼前浮现出南疆那片被血浸透的雨林。
月光下,苗寨长老的银饰叮当作响,却盖不住蛊虫啃噬骨肉的细碎声响。
笛声起时,养蛊人脖颈爬满的金蚕突然调转方向,獠牙刺入主人动脉;百年白额虎猩红的竖瞳里映着饲主破碎的尸,利爪还滴着温热的血。
此刻水潭翻涌的浪花,与记忆里的血水逐渐重叠。
"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