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溅的碎石噼里啪啦砸在路人裤腿,他僵在原地看着扬起的黄尘吞没公路。
后视镜里那道淬毒的视线仿佛实体,灼烧着后颈的每寸皮肤,连帆布包的肩带都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将他钉死在这片弥漫着橡胶焦糊味的空气里。
面包车碾过碎石路激起的黄尘如同浑浊的潮水,还未完全沉降,路人便突然浑身冷,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方才还高悬天际的烈日,竟在瞬息间被浓稠如墨的铅灰色云层吞噬,云层翻涌的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紫色,仿佛天空被撕开道通往深渊的裂口。
裹挟着腐藻腥气的狂风自金银潭方向席卷而来,将他的衬衫狠狠压在脊背上,又骤然掀起衣角猎猎作响,帆布包带子在风中抽打着他的大腿。
远处传来的闷雷声由远及近,如同蛰伏在地底的上古凶兽正舒展筋骨,每声轰鸣都震得胸腔麻,路边槐树的枝叶在狂风中疯狂扭曲,投下的阴影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将他困在逐渐昏暗的光影牢笼中。
狂风掠过湖面,卷着碎浪拍打岸边,古老的青石牌坊在呼啸声中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这座历经岁月侵蚀的建筑由整块青石雕琢而成,四柱三间的结构上布满深浅不一的裂纹,飞檐斗拱间交错着精美的云纹浮雕,却被岁月啃噬得面目模糊。
褪色的朱漆如同干涸的血迹,在梁枋上龟裂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苔藓,藤蔓顺着镂空的雕花窗棂肆意攀爬,将原本庄严肃穆的匾额缠绕得宛如张诡异的蛛网。
牌坊下两尊石狮子呈蹲踞之势,前爪下压着残破的绣球与幼崽,利爪深深嵌进地面的凹槽,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抗衡。
它们圆睁的双目布满苍苔,凹陷的眼窝里积着雨水,在阴云下泛着冷冽的光,连鼻翼的皱褶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恍惚间竟像是下一秒就要抖落鬃毛上的雨水,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垂丝海棠的枝条在风中狂舞,低垂的柳枝拂过石狮背脊,倒真像是它们披散的鬃毛在风中飞扬。
路人紧了紧衣领,喉结不安地滚动着。
后颈的胎记突然灼痛起来,像是被无形的烙铁反复炙烤。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混合着水底淤泥的腥气,压得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进了铅块。
牌坊上方的鸱吻在风中出呜咽,瓦片相击的脆响仿佛某种古老的警示,让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却又在转身时,与石狮子空洞的瞳孔撞了个正着。
他背靠着冰凉的石柱,指节白地攥着手机,屏幕幽蓝的冷光映得眼底泛起血丝。
"
喂,师傅,我到了。
"
喉结剧烈滚动着咽下不安,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醒沉睡在泥土里的什么东西。
风卷着枯叶掠过耳畔,他猛地转头,警惕的目光如同绷紧的弓弦,在扭曲的树影与斑驳牌坊间来回逡巡,帆布包下的符咒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烫。
"
就在牌坊下面,这里的情况"
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噤声,后颈的胎记灼烧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天际突然裂开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刹那间将石狮子龇牙咧嘴的面容照得纤毫毕现,连爪下锈蚀的铜铃都在强光中泛起诡异的红光。
震耳欲聋的惊雷紧接着炸响,声浪掀得头顶瓦片哗哗作响,他踉跄着扶住牌坊,手机险些脱手,指腹触到凹陷的雕花竟带着反常的温热——那触感,像极了某种生物滚烫的鳞片。
拇指按下挂断键的刹那,云层深处传来闷雷滚动,像沉睡的远古巨兽正在舒展筋骨。
他浑身一颤,后颈的胎记如被火舌舔舐般灼痛,手指攥着手机的关节泛白。
就在这时,尖锐的轮胎摩擦声骤然划破死寂——滚烫的橡胶与粗糙的柏油路面疯狂撕扯,迸溅出串串火星,